小歡兒已經沒有心情去回答他的問題,玉罌粟的手陡然垂落,瞳孔也散了。
“阿孃?”小歡兒不可置信地喚了一聲,她不敢相信,方才母親還喊打喊殺,這會兒就已經絕了氣息。
那可是玉罌粟啊。
她是世間最狠辣的獵靈師,她狠到就像是沒有心一樣,時日久了,眾人自然也把沒有心的狠人同無盡的壽命掛鉤在了一起。
更重要的是,這是她從小奉為楷模的母親。
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會死?
小歡兒雙瞳波光不斷,她顫抖著探出手想要去扶玉罌粟的雙肩,卻害怕手一上去,玉罌粟的身體就癱倒下去。
就像是被斷了根的靈草。
可現實不是她遲疑著不想接受就會好轉起來,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向現實低頭。
初宴緩緩起身,向玉罌粟輸送靈力的手掌也一點一點抬起,卻沒有收回去,而是在玉合歡頭頂上方停住。
他的手遲遲沒有落下,這時海神琴又自己放射出強光,二人的剪影投映在地面上,小歡兒只消稍稍一偏頭就會看到地面上的影子。
可小歡兒的目光此刻就像焊死在玉罌粟身上,一寸都不曾挪開。
“她去了。”她的手遲遲不敢觸碰玉罌粟的身體,最後還是初宴一句話逼她接受現實。
小歡兒再也繃不住,“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掩面大哭起來,哭了一會兒她忽然斂住哭聲,迅速站起身,那速度迅捷得就像突然發動攻勢的獵人。
一雙眼所及如此蕭索,一雙手所觸如此冰冷。
其實玉罌粟體溫消散得也沒有多塊,而是初宴方才一直在給她輸送靈力,即使輸送力量的人已經嚴格把控溫度,但至寒之力還是滲透入她的靈脈。
現在的玉罌粟渾身冷得跟冰沒多大區別。
玉合歡仰頭闔了一下雙目,眼瞳中的淚都泛起了滿覆瘡痍之色,她想起凡世間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悲傷逆流成河。
“我該怎麼辦?”玉合歡一手已經覆在玉罌粟的後背,另一隻手從玉罌粟前身環到後面,嘗試借力勾一下玉罌粟的雙臂,把她扶起來,可一發力就發現自己的氣力太微弱,憑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扶起玉罌粟,更別提把她抱到別處安葬。
儘管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但玉合歡還是想窮盡所有氣力也要自己攙扶母親起身的,但她嘗試多次,手臂一次比一次顫抖劇烈,剛沉靜下來的心也顫抖起來。
玉合歡竭力吸住眼眶,才沒讓一滴淚滾落,但她從心底裡還是很想要一個依靠。
回憶鏡外的玉合歡輕嘆一聲,她向來對自己要求嚴苛,但在鏡外圍觀少時的自己,她忽而有一種隔岸觀火的感覺,但秉持一顆冰心的同時,多少也帶了些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