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怒極反笑,這樣的理由她聽得倒是不多,但乍一聽就一個字:俗。
“虛偽。”無歡蹦出這兩個字後,蓄力準備開擊第三掌。
第三章她用盡了全力,這段孽緣,是時候做個了結了,可她沒想到自己的手掌撞上的卻是無尾的掌心。
“這一記,懲你如此消磨把你放在心上的人!”
兩方力量相撞的爆炸聲覆過了無尾的怒叱,二人一同被擊飛,在向後仰倒的同時,無歡聽見了自己心腔處的骨碎裂的聲音。
是啊,她的確沒有珍惜那個“把她放在心上的人”,但她卻不能完全放下那個人。
直到這一刻,她心裡想的依然是,她沒有對不起那個“把她放在心裡不上不下位置上的人”。
一滴熱淚從無歡眼角滾落,她自問沒有對不起她的摯友和愛人,可她得到的卻是什麼?
這一世,悲多歡少,就這樣結束也很好。
懷著這樣的想法,無歡闔上雙目,徹底放空身體,忽覺有東西攔腰托住了她。
是他。
不必睜眼,她已經感知到了唯他獨有的清冷之氣。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我都已經看穿了你的把戲,你還沒放棄要騙我。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無歡話音未落,忽聽兩道氣浪聲,事態似乎並不是她想得那麼單一,她睜開眼,卻見自己正被一條碩長的魚尾卷著,感覺像是腰身上環了一道枷鎖。
她正要掙扎出去,阿初卻在這時候旋身飛轉至她身前,展開雙臂,不偏不倚地擁住她,無歡恨極了,她最討厭這種明明破裂卻還是不知所謂的感情。
“恨就恨,你又在耍什麼把戲?”無歡氣力已沒有方才那麼充足,手卻沒有留情,趁著手掌還能夠化作花枝,她把手延展到他背後,又是一記猛刺。
“她,竟恨我至此。”阿初心中翻湧起苦澀的浪,可聲面兒上卻沒有一絲打顫。這一句心聲,從聲腔裡輸出時,就成了一句不冷不熱的戲言。
他說:“竟然看出是個把戲,不如陪我過完這一局。”
“憑什麼?”無歡冷笑著拔出花刺,阿初一聲痛呼都沒有,但他的氣息明顯亂了不少。
不該是這樣,她那兩刺已經形成了貫穿傷,他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不管是被騙心之仇,還是擔憂他謀逆導致六界大亂,都能得到解決,可為何,她就是無法釋然。
“我對你從未有虛言,我也不是……”阿初欲言又止,止而未盡,他呼吸愈發湍急,淌血的雙目眼皮微顫,鮮血似瀑,他絕美無匹的面龐被兩股血跡生生劃分成數半,觸目之至。
“無歡。”阿初這一聲輕喚,湮去了一些她心中的恨,無歡嘲自己沒出息,可她還是忍不住在他認真喚她名字時,摒棄一切雜念,專心地傾聽。
他接著說:“我做這一切,只為我們的故事有個結局,無論悲歡。”
這熟稔的句式,這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還有他不偏不倚覆在她臉龐兩側的手,這一切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剛遭受到重創的生靈該有的狀態。
無所謂了,他是情幻之靈,本是依據她對他的感情生存,這份情磨滅,他也將不存於世,就當這一切是噩夢一場,醒來也不必記得。
“我愛你。”不待無歡做出反應,阿初就吻住了她的唇,這一吻冷極。
但很快喉間蔓延過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