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聞言,雙目幾近墜火,她喚出玉戟,直刺入他的心臟。
紫硯握住戟刃,抬眸,目光順著戟刃,一路蜿蜒開去,最終與阿玉目光交織。
阿玉也認真地打量了他一眼,這是她身為將軍對待敵手的尊重,在與之交戰前,必將對方的相貌及實力接探查清楚。
這一眼望過,阿玉眸中的殺氣登時消弭大半。
那是怎樣一雙清冽沉靜的眸子。
他眸中神采,燦若漆黑蒼穹之中的那一落絳河,還綴著星星點點的暖芒,微泛著冰藍色光芒的瞳孔似晶似鏡。
“你並非窮兇極惡之徒,墮落至此,可是有何苦衷?”
紫硯聞言一怔。
他笑自己先前竟是那般愚笨,明明阿玉對他亦是情深若許,從前的他竟然一點都未覺察出來,還總是拘泥於身份,對阿玉若即若離。
他希望阿玉能愛其所愛,能勇敢面對自己的內心。
可他又何曾真正做到?
現下他想要對她坦誠心扉,他們卻皆以失去隨心而活的資格。
“我沒有苦衷。”在沉聲道出這一句後,他自己遮蔽住眸中似繁星閃爍的光,握住戟刃的手猛一用力,戟身穿透過他的身軀,傷口處鮮血如瀑,靈蝶自他傷口處翩然舞起。
“你的血可化靈蝶?”阿玉雙瞳微顫,不知為何,她乾澀的眼眶竟有了一些溼潤。
忽然有些心跳加速,這就是芳落問她的“心動”?
可為何除了心動之外,更多的是痛呢?
可這痛由何而來,阿玉並不知曉,只是望著眼前這人那雙清澈的眼眸,望著他要遮蔽自己瞳中清明之光的霧靄時濃時散,她的心就是這麼沒來由的痛了。
紫硯看到她微微溼潤的眼眸,自是感同身受,她瞳中煙雨迷濛,他的心中早已悲傷氾濫。
“你要做什麼?”阿玉見他的手指乍松乍緊,鮮血自他掌心滴滴墜落,她的戟刃還沒在他的心口,她第一次覺得心緒有些紊亂,就連握著戟柄的手,都不知道是該繼續緊攥還是放開。
“我殺了你的新郎,你卻不忍殺我,還不承認嗎?你也戀慕著我。”
紫硯強忍著身心雙重不適,道出這一句如此“不要臉”的挑逗之言,可他的阿玉並沒有同他生氣。
阿玉只是望著他,目光忽明忽滅。
玉戟的殺傷力她是知曉的,眼前之人是感覺不到痛?
不可能,怎會有如此無知無感之人。
他之所以面無一絲苦痛之色,應當是因他心中曾經承載過,比這痛徹千萬倍的極痛吧。
阿玉啊阿玉,此心當真是亂了,否則又怎會覺得他感知不到痛?
若他感知不到痛,他怎會呼吸瞬而變得時湍時緩,淌血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阿玉目光移到他的手上,卻見他攥著戟刃的手又緊了幾分,手背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不可以殺他,殺了他,定會後悔。”
阿玉心裡反覆翻湧起一個聲浪,眼眸中迅速升騰起的薄霧,漸漸模糊了他的身形。
“阿玉,殺了他!”
芳落踉蹌著跑到阿玉身後,以靈力幻化作弓弩,弦上之箭,更是極品翎羽——唯有在進行真心之試時,她才捨得忍痛拔下的清光金羽。
“住手!不要傷他!”阿玉由心發出一聲急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