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硯這會兒一掃先前的陰霾,他望著異靈,就像望著自己花了極大心血完成的一件作品。
他幾乎要蹦起來:“玉將軍,您看,他活了他活了,他真的活了!”
但下一瞬他眼中如太陽般閃耀的光輝,卻又蒙上了雲彩,見他耷拉著頭,玉將軍才將目光從他身上轉移到異靈那邊:“是這異靈還有什麼問題嗎?”
玉將軍詢問異靈狀況的語氣,要同問一個壞掉的物什兒有沒有修好沒什麼區別,異靈站起身來,聞言不由得握緊雙拳。
這異靈還真是不討喜得很,很明顯是紫硯救了他,但卻偏偏對這一份恩情視而不見,總是一個勁地向玉將軍靠攏,這不是奉承又是什麼?
玉將軍才不在乎這異靈在想什麼,她驟然亮戟,直直戳向異靈,戟刃距離異靈的咽喉至少還有半尺遠,異靈就一下摔倒在地,雙目圓睜,呼吸急促。
異靈的面相本就偏剛性,他又做出這種怯懦的表情真讓玉將軍覺得很是不適,她的戟就像炮筒而靈光就像是裡頭的炮彈,徑直瞄準異靈發射,這下異靈是徹底被擊倒在地。
“這,這位將軍,我是真的會同你說的,只是現在我尚未恢復好,等我恢復好了……”
玉將軍未待他說完,冷笑一聲:“要麼說要麼死。”
異靈雙肩顫抖不止,他眼珠滴溜一轉,明明就一點點小傷,偏要做出一副像傷及了心脈的樣子,他抬眼,但他的目光卻無法像一束光一樣直接瞄準玉將軍,就像是一根毒藤,還未觸及目標,就被玉將軍的怒火燒盡。
這波怒火,玉將軍也不明確究竟從何而來,竟還波及到了無辜,她更是沒有料想到。
紫硯一邊去攙扶異靈,一邊還為異靈求情:“玉將軍,請莫要再傷他了,他是真的受了傷。”
“我知道。”玉將軍真是又氣又恨,“我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來這裡,請你當臨時駐軍軍醫。悲憫與仁慈同時也模糊了你的原則,你又可曾知道?”
紫硯瞠目,他也曾幾度揣測,玉將軍為何會出現在這片藥田,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受到玉將軍的青睞。
那可是玉將軍啊,玉將軍可是高高在上的武神大人,是從前他只敢在心中仰望著,敬而遠之的女武神。
“玉將軍,你是來……”未待紫硯說完,玉將軍打斷他的話,“現在,我已打消這個念頭,我的軍中,不容許有你這般濫用善心之人。”
這話並非決絕之言,而是對他的鞭策,玉將軍還是願再給他一次機會,只希望他能把握住。
玉將軍語畢,直接覆手,控制住異靈,異靈在他的靈光之下,化為楮族原形。
那就是一個紙片人,沒有方向,風掠它到那裡,它就落到哪裡。
玉將軍在收羅紙片人後,臨走之時,她感到有一陣冰涼,靠近了她的手。
雖然他們身份懸殊,雖然他們才剛剛相識,只要他敢來牽她的手,她就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她說到做到。
但他沒有。
就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側掌時,他的手停住了。
“紫硯,我給過你機會,是你沒有抓住。”玉將軍在心底嘆了一聲後,收了楮族離去。
在玉將軍轉身走出數丈遠之後,紫硯緩緩抬起欲去牽她的那隻手,對在玉將軍揚起的戰袍位置,微微隆起手指,就像是攥住她的戰袍一角。
玉將軍沒有回頭,也不知是否他們心有靈犀,她的戰袍被風掠起後再沒有落下,這樣他便能這樣在她的身後,錯位地牽連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