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宴伸向心口的手骨架由於顫抖,繼而發出瘮人的“咔噠”聲。
他的手踝在先前遭受重創,現在只能耷拉著,僅由手指發力,拼力去掘鮫珠。
“不要!”
玉合歡驚呼一聲,接著她迅疾朝他衝來,卻被太子看似輕巧的一擊,擊飛出去。
她側倒在地,口出紅梅連片。
這一擊,太子確是使了真力。
他在等待一個轉圜。
他傷他筋骨,毀他身軀,凌虐他的意志……
這一切皆是為待他絕地反擊的那一刻。
只是他沒想到,初宴竟將他的一切壓迫行為,全都理解成太子在迫使他“祭琴”。
那些一早便匿藏在暗處的雜碎,也是這般理解的。
太子先前代替太子側妃,與他們“談攏”,太子放棄修復海神琴,他們助太子肅清一切反對太子繼位的勢力。
勢力、海皇之位、性命。
這些確是他欲留存的東西,但這一切,又怎可較之他與初宴近百年的父子之情?
“宴兒,今日,阿父便還你自由。去做你想做的事,成為你想要成為的自己吧。”
太子在心底嗟嘆一聲。
太子料想,自己重傷他的摯友和愛人,初宴定已將他視作仇敵。
他在絕境下發起的反擊,才能真正助他脫胎換骨。
但是他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初宴向他發動反擊的一刻。
“阿父。”
他等到的,是一聲嘶啞卻又未攜半分絕望的呼喚。
“無論阿父要的是什麼,孩兒都不會令阿父失望。”
先前在海宮殿堂,太子側妃告訴他,她才是太子真正在乎之人時,他曾暗中留心過太子的神態。
太子的眼中並無半分對太子側妃的認同。
可見,太子側妃所知的,也是太子精心鞭策好的局。
那麼,太子的真正目的究竟為何。
他字字句句都在中傷他,一切看似漫不經心,但又顯得有些許刻意。
太子更像是在竭力迫使他對自己失望,甚至是在暗示他,他實則不該為鮫人一族犧牲。
睿智如他,怎會看不穿太子的真正想法。
只是那時他需要一個獨立空間,冷靜思索應對之法,這才藉著她的營救脫身。
說到底,此事還是他虧欠了她。
是以,就算拼盡全力,他都要讓自己活下來,親自去彌補對她的虧欠。
這一切他不打算報與奚洲白知曉,因為他探察到太子對他的情感是真,但太子受人脅迫也是真。
倘若奚洲白知情,在他們直面真正的敵人時,或將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