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歡睜眼時,只覺頭腦暈眩,她確認這不是傳送符的副作用。
她感覺到此地有令人致幻的靈力,雖已被稀釋過,但對於她這般法律低危的凡人,依舊還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她微微晃了記腦袋,但此舉並不能將混沌完全從她腦中甩離,但至少可起到一些緩釋作用。
這是她身為凡人,唯一一處與妖族有些相像的異能。
這是……海妖的致幻之力,還有其他海妖的血。
這一股妖氣與她初到靈海地界那日,在海灘邊小鎮上覺察到的一模一樣。
她非常確定這股妖氣出自於同一只海妖。
但奇怪的是,這股海妖的妖氣上還附著著一些其他靈氣。
附著在妖氣上的靈氣極其微末,若是換了旁人,極難發現。
這兩股靈氣與其說是相互攀附,不如說是相互寄生的關係。
她將此謎團暫且記下,仔細勘測現場其他痕跡,她發現在一根荊棘枝上,還殘留有他的靈力,有一小截枝杈還被他的鮮血染成暗紅色。
他流了好多血。
她都能想象到,他一手捂住傷口,佝僂著腰,摸索著雙手,在荊棘叢附近一處一處搜尋鮫妃令的情景。
對不起。
她忽而就很想說這三個字,她就這麼說了出來。
說出來之後,她反倒沒有那麼想流淚了,她繼續探測,在荊棘枝上的靈力,並非是他與人打鬥時不慎揮發出去的,而是他故意附著在那裡的。
他是在荊棘枝上留下了什麼線索嗎?
他的靈力被未有被強攻之象,若有線索,那極有可能還在這裡。
她俯下身,佝僂著腰,與他當時的形態一般無二。
她的手也不慎被荊棘劃破,血淌過枝椏,那一截暗紅的枯枝又覆新血。
一定要找到他。
現在一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她苦尋良久,又發力向遠方探尋,皆一無所獲。
“初宴,你在哪裡……原諒我現在才選擇相信你。”
她的身上多處都被劃出血痕,似新月,鮮血溢位,流經兩道傷痕,將弦月充盈得愈發圓滿。
她尋累了,就這麼蹲下身來,雙手抱膝,將臉埋在手肘間。
她淚水決堤,適時大雨驟降。
她抬起臉,去迎接刺向她臉龐的雨刃。
雨勢極大,雨點砸在她的鼻尖,還飛濺起微末碎珠;砸在她身上,沖刷去遍身的滿月弦月;砸在她心裡,誓要將她的心砸出千瘡百孔。
她也沒有打傘,就這麼緩行在泥沼中,深一腳淺一腳,泥點濺上了她的粗布裙踞,但又很快被從上傾瀉下的雨瀑沖刷乾淨。
長雨無痕。
那些或幸福或悲愴的痕跡,早已將種子深埋在心中的那片淨土,無論風霜雨雪,還是久無甘霖,只要萌芽,便會成長、開花、結果。
她用掉了最後一張符,只能徒步走回客棧,淋一場大雨,也能讓她的思路變得清晰。
她開始細摳每一個細節,是何時開始,她對他產生懷疑,以至於她明知他本性良善,可她卻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扭頭就走。
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是錦嵐。
不,更準確的說是,她因對這份失而復得友情的珍視,而模糊掉的判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