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他一雙賊眼烏子滴溜溜地轉。
初宴還以為是自己沒有行道上的規矩,他當即掏出一顆碩大的珍珠。
小童不吸引,而是時不時偏移一下眼珠,似乎在回想什麼事情。
“小友,我在找一很重要的人,還請你不吝相告。”
小童不置可否地回答:“哥哥,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我只能記得那位姐姐最後說了一句,我定要找到它。”
她是在找他嗎?
初宴心下微喜,他繼續問小童,她可有提過去何處找。
小童苦思冥想一陣之後,無奈地搖搖頭,此時掌櫃走來欲將小童牽走。
初宴又向掌櫃打探事情始末,掌櫃告訴他,並非他們不願相告,而是這城鎮的人皆中了一種奇怪的咒術。
此咒被當地人稱作“半憶咒”。
顧名思義,就是使人只能留存一半記憶,另一半記憶,則由與他們有羈絆之人留存。
此處牽絆並非僅限於愛侶,也有可能是親屬、師徒、摯友等等。
掌櫃話至此處嘆息一聲,他說他並不是小童的羈絆之人。
這掌櫃是個本分人,他給了初宴一些外傷藥,卻沒有收他的珍珠。
初宴謝過掌櫃,出門,持傘漫步於街市。
街市上還有一些貨郎,剛剛收好攤,正急急忙忙往家趕。
他的傘骨刮拉到貨郎,弄翻了一些貨品,貨郎見他目不能視,也沒有計較。
他垂首向貨郎道歉,未曾注意到,就在街市另一側,她打著傘,攙扶著錦嵐走過。
“小阿哥,你所售的可是糖葫蘆?”
他細嗅空中的氣味,貨郎點頭,藉著拾取貨物的時間,開始向他兜售一些零散吃食。
他要了一串糖葫蘆,並且遞給貨郎一顆珍珠,拜託他若是遇到一個青袍白衣的女子,就將一袋去掉棍棒的糖葫蘆遞給她。
貨郎雖不知道,他為何會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但此地民風淳樸,拿人錢財,必定替人將事辦成。
他一手持傘,一手持糖葫蘆,一襲青衣在雨幕中漸行漸遠。
貨郎謹記囑託,但凡遇到與他描述極像的女子,就贈她們一小袋糖葫蘆。
這本是一場痴情的追尋,卻被有心人利用,以此作惡。
不多時,小鎮中人皆神志恍惚,精氣神全失。
他們皆是中了夢魘之術。
客棧小樓上,身著湖藍色深色褂袍的女子,手託著一臂,站在窗前,冷漠地圍觀這場變故。
玉合歡端著小米粥上樓,替她闔上被狂風搖晃地吱呀作響的殘窗。
褂袍女子目光依舊望向窗外,淡淡地道:“合歡,就要變天了。”
這褂袍女子就是錦嵐,她自“脫險”後,就一直是這副寡淡的神情。
玉合歡也曾試探過,但錦嵐給她的感覺,就似一隻褪去蟬衣縮於地下的蟬。
自她身上窺探不到惡意,也沒有生的氣息。
每當玉合歡探問錦嵐為何會如此時,錦嵐總是以自己半妖的理由回應她。
幾番下來,他也覺察出這是搪塞。
與錦嵐相處下來,除了她揭露初宴“真面目”那會兒,她還有一些煙火氣之外,其餘時間她更似是一具傀儡。
除此之外,玉合歡還發現,錦嵐竟然還有些弱不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