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險惡的環境,有的不光是災難前的怒吼,先前還在山頂的千軍萬馬,似萬千鐵騎怒潮來,驟然已至她身後。
鐵騎自她背上碾壓過去,再次將她擊倒在雪地裡,這一擊甚重,直接將她整個人掀起。
玉合歡雙手緊攥住決明子,就這麼一路翻滾著下了坡。
不知天旋地轉了多久,她已是精疲力竭,偏偏她的雙腿又被巨石壓住,她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她先前一直沒有機會,將決明子收入挎包,此時她當即將決明子收入小挎包中,這樣即使風雪再大,決明子也不會丟失。
她將決明子妥善收藏後,這才回身,去搬壓在她雙腿上的巨石。
她使出全身氣力都未能挪動巨石分毫。
她幾近絕望地發出一聲悶吼後,此時她腦海中又想起,十年前海難時,他鼓勵她活下去的話。
就算世界留給她的只有風霜雨雪,那又如何呢?
她心之所向是他,只要她不斷摸索,她定能重新擁抱到他。
她思至此處,又將雙掌覆在巨石上,繼續嘗試挪動巨石。
“合歡,是你嗎……”
她雙手停滯須臾,當即輕聲回道:“是我,你等著我。”
為了儘可能地避免引發雪崩,她沒有再說話,而是奮力去推壓在她腿上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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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透過聲音判斷,她應當就在距離他不足半丈之處,她是被什麼絆住了腳步?
適才他也經歷了那場雪崩,只因他身懷鮫人之靈,因此才勉強能抵擋落雪。
雪崩戛然而止,也是他以靈力勉強阻之。
他現在鮫珠受到極傷,可呼叫的鮫人之靈也所剩無幾,不足以維持多少時間。
思至此處,他當即將最後一點鮫人靈力,傳輸到鮫妃令中,鮫妃令驟然將鮫人之靈轉化為氣力,助她推開巨石。
在做完這一步後,他頭一沉,捂在心口的手垂落,徹底昏死過去。
她在擺脫巨石壓制的第一時間,當即爬起,她的腿被壓成重傷,幸而未傷及筋骨,因此她還能勉強跛著腳行走。
她不能大聲呼喚,只能以鮫妃令中殘存的一點靈力,試圖與他連成感應。
但他此時身上鮫人之靈太弱,鮫妃令一時竟難以鎖定他的位置。
在苦尋一圈無果後,她眸中的潮浪終於翻湧,她緊緊將鮫妃令握在雙掌掌心。
“鮫妃令為憑,相守之諾,永世為期。”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唸他們的誓言。
許是鮫妃令感應到她的痴心,她終於在厚厚的積雪中,找到了她贈予他的繪影石。
她雙瞳驟然掠過一道光。
他一定就在附近,定是積雪太厚把他淹沒了,對,再仔細找找。
她從拾到繪影石的地方開始,徒手扒拉積雪。
她的手指上的凍瘡愈發明顯,她原本細膩如白瓷的雙手,可遍佈紫色紅色的凍瘡,似白玉上鑲嵌著一顆顆紫玉紅玉。
她的手指被埋入積雪的堅冰劃破,指腹、指尖、指關節,鮮血漫過凍瘡,一片紅,已分不清哪是凍瘡,哪是傷痕。
“初宴,我還未來得及答應你,永世為妻。你等著我。”
她一面徒手刨雪,一面在心底默默傾訴心聲。
“你等著我。”
這一句輕語似一道光,將他內心深處所有晦暗的角落悉數燃亮。
他原本已昏匿在黑暗中,此刻竟被這一道光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