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歡對於千年前那件事,所掌握的訊息,僅是從紫硯口中瞭解到一些散況。
為了避免自己露出破綻,她先是用言語套了芳落的話,在確認千年前芳落確是做了她自認為有愧於金蘭姐妹之事後,她的態度愈發硬朗。
“千年前我沒能保護好紫硯,是因為我顧慮太多,現在我已沒有什麼可顧及的了,就算是將這座囚宮拆了,我也一定要救他離開!你利用他對我的感情,迫使他為雷神頂罪,並私放我,若此事傳到天后耳中,只怕你青鸞一族亦要遭受株連。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現在與我合力,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玉合歡也知她現在面對的,是千年前經歷過儺神大戰的神只,自己偽裝成他的摯友,逼其就範,說她心裡沒有一點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但為了初宴,她必須將這一點緊張在心裡碾碎,周身彌散出來的只能是戾氣。
芳落在不失職的前提下,也偏向於感情用事,她心中本就對女將軍有愧,再加之今日之事,恰似千年前的歷史重演。
最重要的是,玉合歡扮演的玉將軍有模有樣,莫說是她,就連是光神都沒能看出端倪。
“阿玉,千年前是我愧對於你,可是今次,我們並無證據可證明,初宴並非是殺害電娘子的兇手。”
她說到此處,側眸望了光神一眼。
這一眼,一則是在暗示光神,初宴並非是傷害地娘子的兇手,請光神不要再為難於他。
二則他也是在暗示玉將軍,此事的重點,並非在於是否有證據證明初宴是否是兇手,而是在於光神相不相信初宴是兇手。
光神會意,只是他的面上暫瞧不出情緒,他重新取了一隻琉璃盞,隔空斟上酒,自酌自飲了一杯,也不說話。
玉合歡自然也明白芳落的顧慮,她接著道:“芳落,若我能在保證光神不會做出影響大局之事前提下,證明初宴的清白,你可願替我在天后面前,隱瞞此間發生之事?”
芳落一言不發,但她的眼神告訴玉合歡,她遲疑了,她已經動搖了要絕對執行密令的心。
此刻玉合歡只需再給芳落一個能說服她的理由,她堅信芳落一定會站到她這一邊。
“身為臣子,嚴格執行為君令,僅是最基本的忠誠,而發自內心的忠誠,是站在為君者的角度,真正替他尋到能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這番話顯然是說到芳落心坎裡了。
這千年來,芳落也一直在反思,為何玉將軍在天界時極受天后重用,而她芳落卻僅被當成一個傳旨官。
玉合歡自她眼神中,瞧出她已開始在深思這一問題。
玉合歡無暇再浪費時間,她直接將答案道破:“天后之所以下此旨意,無非是希望光神一族莫因電娘子一事,與天界產生隔閡,眼下儺神動亂頻繁,天界需要光神一族的力量。讓初宴替雷神頂罪,無非是因為鮫人一族暫且還無力與天抗衡……這一切皆是唯背景論者之過,非你生而為神之罪。”
玉合歡自己也沒有那樣想到她精心組織出的話語,恰巧戳中了芳落的心結。
芳落如何也不會想到,區區一個凡人竟能將她的心事,看得如此透徹。
因此她對玉合歡可能不是玉將軍之事,徹底打消懷疑。
勸告任務已接近尾聲,玉合歡最後添了一把柴,將芳落心中那團火徹底燃起:“你若不配合我,此事發展下去,光神遲早會得知真相,到時天界動亂,天后必定會重責於你。你若配合,我說服光神不與天界為敵,就算天后得知此事,頂多只治你個辦事不力之罪。”
她的話到此處戛然而止,朝芳落投去一個凌厲又不失誠懇的眼神。
她用眼神告訴芳落:“我言盡於此,你自己權衡。”
芳落思量須臾後,終於同意了她的計劃。
玉合歡在心裡長舒一口氣。
這一場人與神的心理博弈,她終是取得了勝利。
她們在談話之時也沒有避開光神,為的是讓光神也有接受勸說的心理準備。
接下來她又要與光神展開一場博弈,說服光神,不與天界為敵。
“光神,你可吃過蚌殼類食物?”
在她勸芳落時,光神一直在旁聽,現在他反倒有些期待,她會以怎樣切入點來勸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