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二月花滿城,插花女兒彈銀箏。南宮仙郎下朝晚,曲頭駐馬聞新聲。
陳權騎著馬行在長安的街上,這是他入京後第一次未乘車駕。與詩中不同的是,今時的長安除卻幾枝新綻的花簇招搖著迎春,餘下一片淒涼景象。
街面上散逸著不少的雜物,不知是誰亂時落下的草帽被春風溫柔的撫弄到了一旁,露出了掩蓋的一灘血跡。馬蹄的印跡佈滿了整條街道,這倒是像極了盛開的花。
寥寥無幾的行人來去匆匆,店鋪多也閉戶,偶遇了一個被奴僕拉扯著迴轉的官宦家娘子,小娘子口中只顧嘟囔著發洩不滿。一仰頭迎面卻見了陳權的高頭大馬,面上忽泛起了一絲紅潤,還未及春心漾動就被那驚色的僕役耳邊私語著拉了開。
陳權促狹的回首吹了個口哨,惹得那娘子一行走的更快了,幾乎是飛奔著離去。
這個小小的插曲令陳權的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至少這一世還算精彩不是嗎。
可惜了,或許本來能活的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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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鄴牽著馬提心吊膽的走近了將要關閉的城門,守城士卒罵咧咧的靠了過來檢驗,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掃視著,駐留著。
劉鄴從來就不是個膽小的,可聞著那軍士身上的汗臭味,血腥味,這讓他驚恐的將要無法喘息,時間好似也隨著心臟一同陷入了停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是恍惚的出了城,劉鄴長嘆一聲卻陷入了猶豫之中。
要不要直接逃回武寧呢?
扳著手指算了好一會,他喪了氣,回武寧又有什麼用呢?陳權如果死了,武寧定也保不住的,或許未等朝廷來討鎮內就會自相攻伐了,到那時,自己這樣的亂臣賊子無非是多活上幾日罷了。
如果領軍降了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又熄了,今時的操棋者可不只一人,棋局錯亂的他也不知誰能笑到最後,所以該要降於誰?自己可不能送上門去找死。
所以~,劉鄴狠狠的跺了跺腳,跨上馬疾馳而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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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尉,陳太尉~”。一聲低呼伴隨著抽刀聲一併響起,陳權欣慰的看了看僅餘的兩個同行護衛,揚手安撫著,心下卻好奇起來,鄆王找來做什麼?
“陳太尉~,求你救我~”。一身粗布麻衣打扮的李溫怯生生的走近前來,還未等陳權下馬便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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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溫一定不知道,當他跪下去的那一瞬間,陳權最先想到的是殺了他。
甚至都開始認真的盤算著,殺雍王與殺鄆王之間能不能劃等號?
是的,陳權就是這樣想的,一個皇子,今日之後或許有機會坐上皇位的皇子向自己跪拜,這是要命的,即便不是現在,將來也一定會要命的。
可惜,算計了一番陳權知道這人還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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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您先去吧,我則還要往大明宮安頓一番,您莫怕,我必使大王無恙”。陳權極盡所能的恭敬著,李溫帶來的訊息讓他終於將這亂麻一般的事情徹底串聯了起來,不管將來如何,當下還是要穩住鄆王,起碼不能讓他添亂。
“陳太尉~,你~,你可莫要誤了我啊”。李溫拭去了臉上的淚痕,可憐巴巴的望著陳權,悲聲哀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