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陳權的病終於是好了,如果再不好,朱邪赤心恐怕會拎起刀殺入徐王府。
之所以不再裝病,是因朝廷的旨意又來了。
彭城郡王~,陳權視如珍寶一般捧著這聖旨,郡王他不在意,畢竟楚王和徐王的王位都坐過的。但是這旨意卻是解了燃眉之急。
朝廷認可的身份,既是護身符,也是魚餌,這咬上鉤的魚終究是要宰的,但是於今而言,陳權迫切的需要一個身份。能夠讓自己躍出水面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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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公,久仰大名啊,我在武寧可是常聽人言朝廷宰輔之中馬公最賢,如今竟有幸得見,哈哈,說來也是奇了,前幾日我偶感風寒,馬公一來這病卻也好了。不瞞你說,昨日府前枝頭突來了一隻烏鴉,我還嫌其吵鬧,而今方悟烏有喜聲之意”。陳權毫不見外的大咧咧套著近乎,對於馬植他是真心的歡迎的,雖然大概能猜到這位應該是失了勢的,不過這樣相位未除,便是尊泥菩薩也是可以唬人的。
“哈哈,大王,您怕是瞧錯了呢,便是果有烏鴉,也該是兩隻啊,襄武公主雖是去了尊號,然其可是受了佛殿主之託來武寧禮佛,於大王言,那才是喜兆呢”。馬植也如老友一般擠了擠眉眼,話說的是格外曖昧。
“咳,呵呵,馬公~,您啊,說笑了,禮佛重在其禮,我雖是匹夫,可也不敢僭越的,至於女弟子~,正好我這打算在彭城新建一座金山寺,等寺成之時便請女弟子入寺奉養。恩,還有便是您還是莫喚我大王了,實是不敢當呢,前時無奈之下做下太多醜事了,承蒙天子仁德,非但不棄,反而~,哎,心下甚是慚愧,真是恨不能即刻入京叩於闕下請罪~”。陳權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很是感傷的回應著,心中卻叫罵開來,平白惹了魏博,這魚餌果是有毒的。
“嘖嘖,禮不可廢啊,更何況,您瞧,我這離了長安~,卻也不知道要何時方能回去了,以後恐怕少不了麻煩大王的地方呢”。
“哦,險些忘了,來時經過天平鎮見了鄭國舅,國舅說大概這兩日便會來武寧尋大王商議征討淮南亂軍之事,大王果是忠秉~”。
馬植後面說的什麼陳權一個字都未聽清,他的頭像是斧頭劈了開,疼的嗡嗡作響,完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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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全皞赤著上身在院裡磨著刀,他很是樂意顯示自己年輕健壯的體魄,哪怕現在天冷的便連呼吸都會結成了冰,更是飄著鵝毛般的大雪。
過往還是會有人來勸的,但是現在一干人等顫顫巍巍的屏氣凝神,生怕發出聲響來,雪地上那一攤刺眼的猩紅才剛凝結,一顆孤零零的人頭長大了嘴巴似在吞噬著冬雪,不遠處的身子方才還詭異的抽搐了一下。
天冷,心更冷,朝廷的做法實在有些欺人太甚了,這不僅僅是何全皞的屈辱,整個魏博鎮的官吏皆是心生憤慨。
至於將會發生什麼?群僚隱憂的可猜測一些,但是~,平白樹了武寧為敵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但是那具屍體卻打消了勸說的念頭。
“來人,把那幾個閹狗拖上了試試這把刀”。何全皞長長呼了一口氣,朝廷宣旨的使者只是刀下的第一批亡魂,這只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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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不見的田牟才幾個月就蒼老的不成樣子,湖南觀察使治下的潭州刺史是他這位敗軍之將的新職司。
潭州,這塊比之中原和江南諸州尚顯貧瘠的土地卻有著格外響亮的名聲。
“故國莽丘墟,鄰里各分散。歸路從此迷,涕盡湘江岸。”杜工部當年便於臧玠兵亂時寫下了這名句。
歸路從此迷,田牟也不知自己的歸路在哪?又是否還有歸路。
等,只有等待,如今天下形勢詭譎,或許他這位知兵的武夫還有用處。
人只要有用,就多半不會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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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權還是去見了那位倒黴的前“襄武公主”李琡,本只是禮貌的求見,卻因知其取了字而生了些興趣。
德昭1,是這位宗室女的字。
在陳權將要告辭之時,他又生起了許久未有的怪異之感,這個世界果是真實的嗎?
李琡取出了一份天子的私信,請其入京相談。
德昭~,得召~。
長安嗎?
那座模糊的城市,如果有人此時問陳權要如何描述長安,或許他也只會如早先杜方那般言說:“大~”
要去嗎?
陳權在李琡詫異驚慌的神情中,推開了屋門,靜靜的看著西方。
那是長安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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