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猶未盡,這種橋段陳權過往在影視劇作品中常見,每次都是恨的牙癢癢,可那時終究是強行代入自討沒趣。但是李德裕留下的遺言現在讓他~。
確是無恨,只是遺憾。陳權相信那短短的幾個字定是大有深意,但是要作何解呢?
帳下能用者依舊不多,齊悅,杜方等人這些時日一直忙著募兵操練,時刻準備應對李德裕預言中的進犯。且這幾位元從者多是武夫,上陣廝殺倒還得力,謀算一途則不多做指望。
新來投效者一時間也很難接觸到武寧權力的中心,一來還未細做考察,取信尤且不能,各自的才學手段也尚未顯。而且因這連番的戰亂,武寧各州,特別是徐州的庶務早就堆積如山,所以這些個投效計程車子幾乎盡數被遣派到各州縣應急。
早先李德裕曾說在嶺南勸誘過一相熟之人,那人少年英傑更有宰相之才,可至今仍是未見來投,或許是其瞧不上陳權這般的匹夫。陳權心下雖有些失望,然也談不上特別在意,畢竟他的記憶中並沒有此人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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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短暫的稱王極其倉促,陳權也不確定這是不是李德裕的本意。但不管領悟的對錯,這都是不得不為之事。
並非全因野心,陳權不是個安分的,可向來對王霸之業也沒太深的執念,至少不是首選的人生目標。
早時最大的野望只是能在史書上留下個名姓,而後卻因世事變幻無常才至如今。隱隱的對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也有些嚮往,然而這其中的兇險讓他不止一次心生了退意,甚至他都暗自立誓,如果朝廷能恩許其在武寧守著家人安度一生,那他絕對不會再起任何不該有的心思。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活下來。
過去兩個多月彭城可謂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一片欣欣向榮文華鼎盛的景象讓人陶醉,不過陳權明白這只是假象。其中多半都是奔著李德裕這位前時權相來的,而自己只是順便瞧看一眼的物件。
大唐藩鎮眾多,強悍的如河北三鎮,富饒的如浙東浙西,中原各藩也各有其優,甚至蜀地之逸樂也是令人嚮往。武寧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是世人首選。李德裕這面大旗造就的虛假繁榮隨著他的離世也瞬時崩塌。
會有多少人失了興致離去?
稱王確是大逆不道,更是在弄險。但這也給了一些野心勃勃向上攀爬之人一個新的選擇。
武寧是有王天下之意的。
當下看來反響並不壞,確也嚇走了一些士子,但選擇留下的則讓陳權多了些信任。如今武寧需要的就是這些個膽大妄為者。
只是這王號一去,陳權突然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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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府門將閉,疲憊的一天也進入了尾聲,送走了來訪之人,陳權忙去探望妻子,下午妻子阿?悲痛的在靈前昏了過去,又是生了一陣慌亂。
走出房間輕輕掩上了門,仔細的吩咐著新聘的幾個侍女好生照料,陳權臉色怪異的很,似喜似憂,妻子有了身孕,他要做父親了。
成婚還不滿兩月,就將迎來新的生命,血脈得以延續本應是極歡喜的,然而這個時間~,朝廷軍馬按李德裕的預言也該要來了,現在陳權所揹負的不僅僅是個人性命了,還有妻子,以及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準備的冷餐也是未用,陳權便又去靈堂跪坐著,他需要好好思量今後的路如何去走,希望丈人還未遠去的遊魂能給他些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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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河北,陳權深懼之。或許大唐如今也只有神策軍同河北三藩讓他發自內心的懼怕不已了。一個是維持大唐統治不倒的利刃,另一個則是自立近百年的安史賊亂遺脈。還未入徐州時陳權讓魯滔去魏博攪亂局勢,便是憂其南下。
至於其他各藩,陳權確有自信只要武寧兵成,當無所懼。
可李德裕說河北不懼,這是為何?河北三鎮就是朝廷都是拿其沒有辦法的。兵鋒強悍只是其一,在百年前,趙郡李氏的李華就有言:“河北貢篚徵稅,半乎九州”。如此一個強悍且富庶的河北如何能夠不懼?
陳權拄著下巴仔細回憶著歷史的脈絡,大唐大概還有五十年就完了,接下來五代十國,宋元明清~。
宋~,宋~,突然間陳權好像明白了什麼,一下就跳了起來忙喚侍衛去召韋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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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康來時身後跟了個黑瘦陌生人,年紀不大,看著也就二十來歲,衣衫樸素,仍是單衣,只露出來的靴子倒像新做。其人個子不高,相貌也不算俊朗,鬍鬚理得甚短,有些不合時宜的短,眼睛卻是很亮,精光所見滿是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