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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贄覺得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錯了,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一次,那麼做不做第二次又有什麼區別呢?就如同染了墨的水,反正也是黑的了。
天子越來越不好琢磨了,過往的那份親近也幾乎盡消,哪怕馬元贄知道天子過往是在演戲,可既然是演戲,那麼就意味著天子還有所忌。可最近這場戲好像是落幕了,王居方已經取代了自己,便是楊欽義都不如過往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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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月馬元贄便服去了西明寺求了一支籤,卻也未叫人解,只是抽了出來攏於袖中帶回了府。作為一個幾乎沒什麼信仰的人,馬元贄隔了好幾日才猶豫的拿出來看了。
“種桑長江邊,三年望當採。枝條始欲茂,忽值山河改”。2
簽上之言彷彿是冥冥之中有所定數一般,三年,又是三年。這以陶淵明之詩所作的籤文讓馬元贄不由去想自己是否也會如詩中所言那般三年而亡呢?
於是從那一天起馬元贄信了佛,放出來幾則流言,又令神策軍重行影占之事,不管做什麼,沒錢是不行的,兵器甲冑哪一項都是龐大開銷,唉,本以為會與當今天子主僕一世的,可終究還是到了這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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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贄很是稀奇的來拜會了楊欽義,這兩人向來是老死不相往來,彼此更是看不順眼,特別是楊欽義改任神策中尉分走了一半兵權後更是結了仇怨,馬元贄已經連過往那些面子上的和睦都漸是懶得做了。
“馬公公,倒是稀客呢,哈哈,今日馬公公來訪真是讓我楊家蓬門有慶了。恩,卻是不知馬公公是為公事亦或私情?呵呵,非是我唐突,而是今日文牘還有些未曾理順的,故而~~,實是失禮了”。楊欽義一邊猜測著馬元贄的來意一邊應付著。
“呵呵,無妨,是咱家冒昧了,楊公公忠領國事何錯之有?唉,此番來訪公私皆有其請。近來幾日咱家夜夜得夢,卻是睡不安穩。楊公公魁士也,見識亦非咱家這等粗人所可望之,故還請楊公公與咱家解惑”。馬元贄誠懇的說到,又是起身深鞠,這等做派可是嚇壞了楊欽義,虎狼不可怕,會笑的才為人懼。
“哎呀,馬公公這是何故,你我同朝為任,雖是因些誤會不甚親近,可我向來是對馬公公敬服不已的,此番不是折殺了我嗎,您但有所思且說來便是,我如能為必不會坐視”。楊欽義忙攙扶起了馬元贄,連連客氣的應和著,心中卻是大罵,這能讓囂張跋扈的馬元贄折腰的定不會是好事,楊欽義既不想知曉,更不願參與。
“咳,咱家不知為何竟是夢見了魚弘志魚公公,唉,可憐的,魚公公夢中一直問咱家他身在何方,可這咱家哪裡能知的,倒是不知如何作答了,故而不知楊公公可有所解”?
魚弘志??恐怕只有天子才知這早就消失的權宦埋在哪棵樹下了,楊欽義怎會知曉,不過這話也讓他明悟了馬元贄的來意,嘖嘖,害了一個天子還不夠嗎?
“馬公公,唉,我是真的不知如何作解,其實這兩年我也曾想過,魚公公自憲宗朝便為天子信重,而你也該知,憲宗天子向來喜佛道,亦有出塵之意,或許魚公公去了哪座名山寶剎也說不定呢。王摩詰詩言:“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3。我等何必鰓鰓常恐,馬公公只放寬心莫去想便是了”。楊欽義笑對著馬元贄,他相信自己的話說的很是明白的,不管如何,這事楊家不能參與。
“楊公公高德,自是能寬心的,可咱家粗鄙又怎能不恐。罷了,魚公公之事卻是不該煩擾楊公公的。那這私情便是消了。而公事,恩,是這樣的,今天子曾允諾過神策軍六年無賦。這本是好的,可會昌年李德裕蠱惑天子大肆削減神策軍兒郎用度,這楊公公是知曉的,軍中兒郎自有不忿之意,由是咱家令右軍重開影占補足,呵呵,就是不知楊公公的左軍該是如何呢”?馬元贄浮上了笑意,他相信楊欽義這左中尉必會效仿,哪怕不願也是無法,左軍將士怎能眼見右軍收斂錢財不為所動呢?只要左軍一併行事,那麼將來之事楊欽義便別想置身於外。
“哈哈,馬公公果然~,果然是愛兵如子的,嘖嘖,既如此我又怎會異議呢?隨了馬公公就是了”。
“如無事我就不留馬公公了,哦,對了,倒是該與馬公公言說,近來鄆王很是得天子看重,大唐後繼有人。還有武宗天子的五子也是不見了呢,不知馬公公可去尋過十六王宅?十六王宅王子眾多,可是易錯看的呢”!
“馬公公請吧,我不送了”。
1庾肩吾,字子慎。南朝梁文學家。
2陶淵明《擬古其九》:種桑長江邊,三年望當採。枝條始欲茂,忽值山河改。柯葉自摧折,根株浮滄海。春蠶既無食,寒衣欲誰待!本不植高原,今日復何悔。這首詩政治寓意很濃,暗指晉朝末代恭帝司馬德文在位三年為劉裕取代之事,最終司馬德文身死。
3王維《酌酒與裴迪》: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草色全經細雨溼,花枝欲動春風寒。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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