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覺得手中刀兵可壓之,可這刀握於誰人之手呢“?
“從”卯金刀“起,佛家無時無刻不想著建立佛國,歷朝歷代亦皆是時時警惕,本朝更是如此,甚至因此本朝行事往往有些過苛。現今你把這幾千操練過的青壯雙手奉上了,卻還以為佔了便宜。哎,大郎啊,我卻是不知如何說你了。所以這也是為何我說此次你轉了文職是好事了,你呀,把這世事想的簡單了,也把世人想的蠢笨了”。
陳權有些傻了,他一直為自己從佛門手裡榨取了這些田畝財物自得,他也一直認為是自己唬住了這些個和尚。卻從未想的這麼深過。
可小說裡那些前輩不都是如同糊弄傻子一般玩弄著古人的嗎?
“那,十三郎你是說他們只是就勢”?陳權有些不甘的問道。
“哈哈,那你以為呢?你之前只是個不明歸屬的六品都尉,即便是出自靈佑禪師門下與佛門有舊。可說的刻薄些,你這個六品都尉於這天下連枚旗子都未見得做的上的。這佛門怎會如此不堪為你所懾”?
“現今天子極信重靈佑禪師,雖是存了分化佛門之意,可這溈山已是自成一宗,你猜如是有一日這銀槍都生了佛亂,那溈山宗該會如何”?杜牧有些嘲笑的看著陳權,直把陳權看的臉似火燒般垂下了頭。
“哎,十三郎,那你說以後會如何呢”?陳權強忍著愧意抬頭問道。
“不知道,想來以當今天子的手段,這銀槍都怕是會收入轂中的。別看只有幾千人,可天子無兵的,北衙一貫內官所領,天子亦只能用些手段分化,卻難奪其兵。而南衙,你也知道的,這些個南衙士卒多是混時日的。各地軍士俱有所屬。河北三鎮是為節度使私軍,其他方鎮中桀傲些的聽調不聽宣。剩下那些聽話的又多是不中用,且天子亦不能直接排程。所以此次事了之後,想來天子會再遣人來接手銀槍都,並且會尋機剝離了佛門,只是之後會駐紮何處便是不得而知了”。
“等那時,這些個田畝是歸誰屬我便不知了”。
——
鄆州須昌縣,接替田牟的國舅鄭光上午才到。從今日起他就成了天平軍的節度使了。
天平軍在天下諸藩鎮中並不算大,只領了曹州,鄆州和濮州。現今的治所是為鄆州,下轄五縣,分別是須昌,東平,鉅野,鄆城和壽張。須場縣是為州治。
鄭光在大唐的名聲不大好,甚至連帶著都讓天子的名聲有所折損。可鄭光一貫不以為意,他知道自己不傻。更是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
這次他還特意把在長安任著金吾衛將軍的長子鄭漢璋叫了過來隨他一同任職,並且委任鄭漢璋為天平軍兵馬使,掌管了所有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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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這兵馬你可給我統領好了,別生了事的。藩鎮軍士可不比金吾衛那般安分的”。鄭光個子不高,還有些胖,腦袋很大很圓,鼻子很大很圓,眼睛卻很小,看著很有些喜感,哪怕是刻意梳理的長鬚都未讓他添上些貴氣。
“我知道的,阿爺,你怎不叫二郎來呢?他在鴻臚寺也沒什麼正事,我這在金吾衛領兵多好的”。鄭漢璋頗有幾分埋怨,甚至覺得自己父親實在有些偏心。
“胡鬧,金吾衛可中用?南衙現今可有幾人能用的?如你是領神策軍我才不會喚你來。你呀,我這已是兩任節度使了,可你兄弟兩個半點用也無,難不成你這一世便在南衙廝混了不成?這次你隨我來,便是要好好的學著領軍才是。這樣以後自己獨領一鎮也非是不能“。
”而且,天子雖是信重,卻不是要讓這鄭家混日子的,如是不能有所用,你莫不是以為天子能繼續這般嗎“?鄭光指著鄭漢璋沒個好氣的呵斥著。
”咳,我知道了。阿爺,這次是不是不要取了那些個財貨了?京中頗有些微詞的“。鄭漢璋被一頓訓,也不敢頂撞,忙應下了,卻不懷好意的提了鄭光於地方貪婪一事,想著這可是你這當爹的鍋,甩不到別人頭上。
”哈哈,你這是埋怨我貪婪’??鄭光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兒子的意思,也不以為意的大笑著。看著鄭漢璋惶恐的跪下賠罪,鄭光心下覺得自己這兒子怎麼能蠢成這樣呢?
“好了,你起來吧。你這蠢物,我也是懶得與你置氣了”。
“大郎,咱鄭家是為外戚,天下多少雙眼睛盯著的。一個貪婪的外戚和一個剛直的外戚哪個更為人所忌”?
“我鄭家的富貴皆因天子所得,所以鄭家想要活得好,別人如何看不重要,只要天子不厭便是無礙。現今天子繼位三年了,權柄漸固,可終究助力不多。我鄭家想要助得天子,便要讓自己不為人忌”。
”所以你要記得,只要能助了天子,我鄭氏無事不可為“。
——
陳權和杜牧走在壟溝上,看著一個僧人在說著佛法,周圍的農戶聽的津津有味。這大唐的普通百姓所能得到的消遣不多,此時聽著這個和尚講著一些聽不大懂的道理也是覺得有些趣。
”十三郎,你說如果,如果有一日我成了節度使,會不會於這一方有所改變呢“?
杜牧聽了這話轉過頭來盯著陳權好一會,才笑著說:”那你要先成為三鎮那般的節度使才是“。
三鎮嗎?
陳權在大唐第一次在生存之外有了個明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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