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現今的天子和身為宰相的自己恐怕都不會有多少人喜歡,有太多人做夢都想著這兩人快些死了的好。可這大唐幾十年的亂象,這幾年來總算有了些起色,自己的抱負也在天子的信任下得以施展。天子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自己也不能。
想到這裡,李德裕喊了聲:“來人,備車馬,我要入宮”。
出了安邑坊的宅邸,夜色下的長安城威嚴而猙獰,彷彿一頭食人怪獸般的矗立在大唐這龐大帝國的心臟。
放下了馬車的簾布,李德裕心裡想,這本就是個吃人的世道,無人不可吃,就是不知道何時會輪到自己呢?
“再行的快些”。
承天門外,李德裕被攔住了。
”魚公公,何時方容我覲見天子?李德裕也未下車,便就這麼坐在,拉開了車簾,仔細的看著眼前這位權柄如山的大太監。
“呵呵,李相且莫急,咱家這不是已經著人稟告了嘛,想必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這才久了些“。魚弘志依舊是笑呵呵的說著。
而後兩人便都不再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對方,儘管彼此早就相厭至極,可在這個風雨將至的時刻,似乎每一秒的對視,兩人都能從對方的眼底察覺出一些端倪。
過來一會,一個跑來的內侍打破了沉默,那內侍附在魚弘志的耳邊悄聲說著什麼,此時的李德裕恨不得親自揪過來此人詢問,可他知道,不管心裡如何急迫,都不能表現出來,自己必須繼續扮著那個不動如山的大唐宰相。
啪,突然魚弘志狠狠的抽了那個報信的內侍一個耳光,還未等那人求饒,又連連喊著“將這個不中用的奴婢拖下去打殺了”。
話音剛落,便出來幾人將那內侍按倒在地,也不容他說話,直接舉杖便打。
擊打聲,慘叫聲,求饒聲,在這深夜的長安城裡驟的響了起來,驚起了不知多少家的睡夢,也驚起了一群小鳥逃命似的飛走了。
“呵呵,讓李相見笑了,這奴婢剛剛竟口渴去喝了些水,這才誤了李相的事,真是該殺”。
聽著耳邊漸漸低了的慘叫聲,李德裕沉聲問道:“我可否覲見天子了”?
“卻是不行呢,剛得了天子詔令,誰也不見,李相亦如此,所以,還是勞您回去了呢”。魚弘志依舊是笑著回答。
“可否容我入宮親自問詢天子”?李德裕心裡的不安更重了。
“咱家奉天子之命領神策禁軍守衛宮闈,天子說不見,那便是不見,如李相有所見疑,那您自問那通傳內侍便可”。
“停下,別打了,讓李相問過了再打,嘖嘖,哎,真的是,這一會便死了?不中用的東西“。
”李相,你瞧,這人死了,怕是問不成了,要不我再遣人去問天子,然後您再問問“?
李德裕死死的盯著笑意盎然的魚弘志,他知道,自己是見不到天子了,怕是永遠的見不到了。
”回府“。
——
“回府”。馬元贄坐上了車,正靜靜的想著這幾日的事情,突然車頂飛過了一群落荒而逃的小鳥,嘰嘰喳喳的擾亂了他的思緒,拉開車簾看著奔逃的鳥兒,它們也在怕嗎?哎,事已至此,也該做下決定了。
——
”陳大郎,你可決定好了“?
”定了定了,莫問了,再問我就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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