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契機竟然是落在了久不管事的太后身上。
這日琉璃照常早起給太后請安,與太后說笑一番,然後便準備去上早課了。她現在還是很忙的,上午要習武,午睡之後便要學一些宮廷禮儀,偶爾也會涉獵些四書五經,倒是女戒、女論語之類的甚少接觸。
不料今個卻是反常,她請告退之後,卻被太后留了下來:“日日習武也是乏累,咱老孃倆都許久沒有好好說話了,今日便陪陪哀家這個老太婆,可好?”
琉璃心裡疑惑,面上卻是輕笑:“太后說的這是哪裡話,能陪伴太后這可不是誰都能有的福分,只是太后莫嫌琉璃聒噪才好。”
太后年紀大了,眼花的厲害,可衝著琉璃卻笑的很是慈祥,她拍了拍琉璃的手感慨道:“一晃你入宮快一年了,在宮裡可習慣了?”
琉璃稍微晃了一下神,原來在慈寧宮已經待了這麼久了,她歪了腦袋看太后,笑問道:“太后是看琉璃看煩了嗎?我倒是沒覺得久呢,彷彿昨日才進宮。哎呀,怕是臣女沒良心,竟有些樂不思蜀呢。”
太后抿嘴笑,指著琉璃點了點:“早膳用蜜了吧?貪嘴,也不怕壞了牙口。”
琉璃就看著太后輕輕笑了,正經道:“琉璃在宮裡承蒙太后和六皇子照顧,除了一開始閒暇時候有些想家外,便沒有什麼不習慣的。我這性子,說好了是隨遇而安,往壞了說就是沒心沒肺了。眼下我過得充實的很,也習慣了。”
太后拍了拍琉璃的手,感慨道:“往後跟小六一樣,叫哀家皇祖母吧。”
琉璃心裡怪怪的,她雖然心裡一直拿太后當祖母看待,但是從入宮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改口,只是自稱上從‘臣女’慢慢換成了‘我’,顯得不再那麼生疏,太后也從來沒有要求琉璃改口,此刻乍然提及,琉璃就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只還不等琉璃想出個頭緒,太后就繼續說道:“哀家年紀大了,說不定哪天就……哀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六了。當初你入宮的實情,皇上和哀家都不曾隱瞞沈閣老和沈夫人,你又是聰慧的,想必其中的關竅早就看明白了。雖說此舉有些對你不住,可為了宇信王朝,也為了小六,只得委屈你了。”
琉璃反握住太后的手:“皇祖母說的哪裡話,自入宮就有您護著,我雖鮮少離了慈寧宮,但也知道這宮裡上上下下從不曾看我不起。況且,小六也是極好極好的,為人孝順對我也好,我再沒有不知足的。當然咱們實事求是的講,小六也不是十全十美,脾氣是差了些,不過對我卻從來沒脾氣,哪裡就委屈了我。”
太后輕笑:“你能這麼想,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放心了,琉璃卻不放心了,太后已經很久不提這些了,今日特特留了她下來說起這些,著實讓人生疑,她離開座位跪坐在太后身前:“您放心自然是好,只是皇祖母怎麼今日突然說起這些來?”
太后沉吟片刻,說道:“哀家聽說,皇上有意禪位太子?這江山不論誰來,都缺不了哀家的吃穿,只是,你與小六年紀都小,哀家很是不放心,哀家畢竟年紀大了,連能不能看到你們大婚都很難說。雖然太子向來對小六多有包容,可一旦為帝,那心思就不再似以往一般,小六說好聽是心思單純,說的難聽點就是混不吝的,哀家實在放心不下。”
琉璃神色一暖,開口寬慰道:“皇祖母,太子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太子的性子您還不瞭解?你放一百個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更何況,我可沒聽說這回事呢,皇祖母從哪裡聽來的?”
琉璃也是真的好奇,誠如太后所言,她年紀大了,所以後宮瑣事能隱瞞的儘量都不捅到慈寧宮裡來,太后本人也不熱衷權勢,這些年也就是看不慣皇后,拿身份壓過皇后而已,其餘的太后都極少插手,禪位之事已經過去十多天了,太后怎麼會突然提起。
太后輕笑:“誰敢道慈寧宮來嚼這個舌頭,這事自然是皇上告訴哀家的,也是有意與哀家商量來著。”
琉璃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很堅定地表示不信。
“你這猴頭,連哀家的話都不相信了?”
琉璃想也不想就開玩笑道:“皇祖母,我是很想相信的,可是,這事都過去十多天了,皇祖母怎麼會突然提及?都不新鮮了。眼下最新鮮的事,不是皇后娘娘那裡丟了一個遠房侄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