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看著眼前兩人的對視,垂頭掩了所有的心思。既然六皇子願意搭理蘇冷梅了,她也就不在這裡礙手礙腳了,說不定此番六皇子就能翹出蘇冷梅的秘密呢。想及此,她站起身很沒什麼形象的伸伸懶腰:”既然蘇小姐與六皇子有要事相談,我就不在這打擾了。”
蘇冷梅面上沒什麼變化,心裡卻立時有些得意洋洋,不是因為她猜到了六皇子的心思,而是因為沈琉璃退讓了,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沈家二小姐,因為自己一句話就退讓了。她將自己置於高位,心裡便有些看不上沈琉璃了,遇事避讓,哪能擔得起一國之母的擔子,便是當初的計藍旖都做的比她強。
可是,琉璃並沒有退成。
她剛放下胳膊,就被六皇子拉住了手,六皇子眼裡的威脅之意很明顯,就差直接在臉上寫上,琉璃若是退開,他就什麼也不問了。琉璃氣笑了,兩人一唱一和將蘇冷梅逼到這個程度容易嗎?蘇冷梅這坦白一切的決心下的容易嗎?哪裡就能這會功夫掉鏈了!
琉璃警告地看了眼六皇子,不許他出么蛾子。可六皇子更是不管不顧,眼裡的威脅之意愈加濃厚。琉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重新在原來的位置坐了下來,只是她心裡不平,瞪了一眼六皇子之後,就穩坐在那喝茶,口都不開一句。
琉璃和六皇子這一番眼神交流,自然沒被蘇冷梅看在眼裡,她正洋洋自得呢,眼裡哪裡還看得見手下敗將。等她收斂好心情,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她還是插足在六皇子和琉璃之間,氣氛又恢復到了先時的不冷不熱,彷彿她的話只是往湖泊裡投了一顆小石子,時間不久,就又恢復了風平浪靜。
事情漸漸脫離了蘇冷梅的控制,她想轉身就走,可是腳卻像是長在了地上,另得她怎麼都挪不動。她孤注一擲至今,讓她放棄她捨不得,讓她繼續說她又心裡沒有底,一時間騎虎難下。
也就是在她遊移不定的時候,六皇子開口了,似笑非笑:”自古皇位傳嫡傳長,我比太子晚出生二十年,皇位本就不該由我來坐,這與庸碌無為有何關係。你這番話可是大逆不道的,這也就是在我的園院子,出了這裡,亂棍打死都沒人給你喊冤。”
蘇冷梅臉色白了一瞬,很快就反應過來這裡沒有旁人,況且他就不信六皇子沒有野心,他若失沒有野心,前世怎麼會謀權篡位,逼死民安帝、逼得太子鬱鬱而終?他若是今生沒有野心,兵符又怎麼會落到他的手上!她不相信他不算計,兵符就能到了他手上!
蘇冷梅垂目:”六皇子何必自欺欺人。我無意試探與您,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是有依據的。不知道六皇子可信鬼神之說?說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滑稽,我是重生之人。”
琉璃終於有反應了,她抬眼看了看蘇冷梅,輕笑一聲,這大千世界,果然是無奇不有啊;至於六皇子,卻是有幾分恍然,一直以來的怪異感終於有了著落。
”我這種人,較之常人是有優勢的。我知道誰能為您所用,能為您的大業有所助益;當然也知道誰對您的大業有阻礙。”蘇冷梅說完,就似笑非笑地看著沈琉璃,那意思明顯就是沈琉璃是攔路石了。
琉璃卻是絲毫的不在意,微微戲謔道:”說來我是不如蘇小姐的。不過,據我所知,小六也沒有這樣的野心吧?”
蘇冷梅冷哼:”所以我才說,你根本不瞭解他,根本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琉璃聞言也不惱:”那誰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呢?若蘇小姐果真是重生之人,卻不知前世六皇子身為九五至尊,那你又是什麼身份呢?”
蘇冷梅一僵,口是心非道:”當然是我,我對六皇子的事一清二楚,你說我是什麼身份?”
琉璃恍然大悟,故意猜測道:”奧,原來你是六皇子的妾侍啊,只怕是未得善終罷?”
”你豈有此理!”蘇冷梅怒不可遏,一副上位者的氣勢,不自覺的就洩漏了出來。
”我可有猜錯?你才貌不顯,即便前世也是被皇后圈養宮中,可父母雙亡,身份低微,如何榮登大典?一個妃位已是極限;而且,適才你說你所求的不過是個安身立命之所,若你前世得了善終,只需依例而行便能謀的榮華富貴,又何須冒險?你視我為大敵,說不定榮登後位的是我吧?”
蘇冷梅的眼神漸漸冷了,再深沉的心思也掩藏不住,她何曾被人這般小瞧了:”當然不是你,你那時已經香消玉損了!你又何需洋洋得意,比起你的結局,我好你千倍萬倍!”
琉璃一愣,不期然地耳邊就響起了夢駝山那土匪的汙言穢語,她臉瞬間煞白,眼裡的恨意險些隱藏不住。這些日子她苦練武藝,除了她性子倔犟之外,支撐她的就是她曾經身為大家閨秀的無力感。
六皇子暴怒,眼睛慢慢赤紅,扶著琉璃的手微微顫抖。片刻他猛地起身,一腳就將蘇冷梅踹倒在地:”來人,把她給我關押起來,嚴刑拷打,記住,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