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伽羅覆蓋在面具下的臉變得慘白,卻並沒有選擇離開。他直面了心中的恐懼,面對這位使他怕極了的樓蘭女君。
男人卑微地俯在獸皮墊子上,跪著向前進了兩步,將頭小心翼翼地靠在東萊波的膝蓋上。
這次來到東萊波身邊是他求了阿曼尼好久才得來的機會,不能被輕易放過。為了振興國家,為了讓東萊波那個壞女人後悔,他一定要忍辱負重,出賣色相,以求換來棲息之地與助力。
“不知君上對臣侍有何不滿,君上提出,臣侍一定改。只求君上不要生氣,不要拋下臣侍。”
東萊波捏住赫連伽羅的後頸,揉捏著。她的手指很涼,落在赫連伽羅的脖頸上就像是冰一樣寒冷。赫連伽羅有一種被大型捕食者盯住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哦?做什麼都可以?”
東萊波一笑,站起來,衣擺處蕩起漣漪。
“那就給孤跪著,跪在殿門之外直到孤允許你站起來為止。”
赫連伽羅乖巧地應下。
每當他幾乎要跪不住,想要活動活動腿腳時,都會有教養公公以嚴厲的目光盯著他,用戒尺狠狠地敲他的膝蓋。
“跪好!”教養公公陰冷的視線幾乎要凍穿赫連伽羅的骨髓。
赫連伽羅從下往上看,教養公公原本只能說是中等的身高在他如今看來卻變得極為高大,他就像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山一樣,阻礙著赫連伽羅的前進步伐。
赫連伽羅心裡突然有些委屈。
父王還在世的時候,是很少罰他下跪認錯的。就算是他弄壞了父王最心愛的弓,也只會被罰跪一個時辰,母妃還會心疼地讓宮男給他送來軟墊,墊在身下,生怕他傷了嬌嫩的膝蓋。就連一向嫉妒他儲君身份的的王妹也會暗搓搓地派宮人送來兩塊熱乎乎的糕點。
可如今,父王身死,母妃嫁為仇人婦,王妹深囚宮中,再沒有誰能安慰他,理解他,給予他庇護了。
赫連伽羅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讓泛著淚光的眼睛滴下淚水。
在教養公公的視角中,男人面覆鐵面,唯一露出的下巴堅毅,一雙幽深迷人的碧色眼眸卻水光盈潤,身材火辣荷爾蒙爆棚卻附小做低,極具反差效果。
覆面來自於女人的想象,赫連伽羅毀容後覆蓋假面不僅沒使他魅力消減,反而增加了幾分魅惑和火神秘。
怪不得王上不喜他卻沒派人殺了他,還幾次三番重新恩寵他,就這一好樣貌和身段,實屬絕色。
只是,腦子不好了點,身份敏感了點,不然,那中庭的鳳位,也不是不能肖想。教養公公在心中嘆息。
冰涼的青石磚質地堅固細膩,赫連伽羅曾受過傷病的膝蓋冰寒刺骨,他就這樣一直從天明跪到了黃昏日落,繁星滿天。期間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飯。這是赫連伽羅即使在逃亡路上,也沒有受到過的慘痛待遇。
“王上憐惜侍郎辛苦,特請伮庳帶侍郎用膳。”阿依木微微一躬身,身後的宮男輕手輕腳地將赫連伽羅從地上扶起來。
她讓我跪了這麼久,甚至都沒有來看我一眼!
赫連伽羅的心中充滿了不甘,但還是依照阿曼尼教他的,乖巧地用完了還算是豐盛是晚膳。
入夜,赫連伽羅終於見到了東萊波。
赫連伽羅回到了他的宮殿,泡在浴桶中,清澈透明的水中灑滿了百花花瓣。他深吸一口氣,喟嘆,感覺到由內而外的舒適。
“少郎好雅興。”聽到這個許久不曾出現的稱呼,赫連伽羅下意識緊繃起肌肉,他沒有回頭,只是感覺到微涼的手指在溫暖的身上游走。
似乎自從東萊波佔了自己的身子後,就再也沒用過這麼有禮親和的稱呼了。赫連伽羅走神,在下一秒,就突然弓起身子,失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