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波笑笑,沒有對此發表言論。她看著年紀尚輕,姿容美貌的阿依木,回想到玄蒼剛剛死去時,自己也是如此立下誓言,此生不願再娶。
可是短短三年後,自己又深深愛上了阿萊克修斯。愛火燃燒的比之前更甚,如今的玄蒼,於她來說又剩下幾分情誼呢?
隔著山與海的距離,中間隔絕著國家仇恨與身為君主的職責使命。他們的相愛,又是否能敵得過世俗的隔閡呢?
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也是時候向過去的愛恨告別了。
“你現在還小,還不懂,這世間男人的萬番滋味。阿依木,你比孤更美,更年輕,性格更好,你會永遠比孤更長情的愛戀,更悠遠的未來。至於孤,只能懷抱著滔天的權勢,一個人孤寂到老了。”東萊波溫柔地摸了摸阿依木深棕色的濃密長發,微笑著說。
阿依木疑惑地眨了眨眼,明智地選擇不打擾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帝王。
“孤是時候廣開後宮了。”東萊波對著身側站立許久的傅拒霜和楊項鴉,輕聲說。
兩位官員都顯得有些疑惑,但又帶著驚喜。
“王上,您終於想開了。”這是心直口快的楊項鴉。
“不知王上為何突然想起來要大舉選秀呢?可是有什麼打算?”傅拒霜想的很深很遠,她懷疑是世族又向後宮無子嗣的君王施壓了。如果是這樣,她就要,手染鮮血,為君王擺脫憂慮。
看到屬下迥異的態度,東萊波啞然失笑。
“這些都不是,孤只是想開了。孤不能總是停留在原地,等著一個呆子追上來。
孤是明君,但孤更是一個普通女帝,孤為何不能像樓蘭歷史上其她或昏庸,或賢明的帝王一樣享受這世間的極樂呢?”
世人皆知,樓蘭王東萊波勤政愛民,不近男色。將上代君王的五日一朝改為三日一朝。從不大興土木,也不編纂史書宣揚自己的功績。
但樓蘭的百姓之間,都流傳著她的功績,宣揚著她的偉業,稱贊著她的聖明。
史官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飛速記載著什麼,眼中寫著明晃晃的痛心疾首。他來自大同,是李昭派過來輔佐東萊波的史官。
東萊波的行為,在尚武的樓蘭是明君,但在長治久安的大同百姓眼裡,雖然不是昏君,但仍偏向是暴君的行為。
之前東萊波的行為還不算過分,雖窮兵黷武,但還能稱贊一句有漢武帝遺風。如今廣開後宮卻是傷民勞財,昏君之所為。不行,自己要趕緊彙報給大同皇帝李昭,讓她勸一勸這樓蘭王東萊波。
一個月接到來信後的李昭龍顏大悅“好,好,朕的陽信終於想開了!朕很欣慰。來,再去世家弟子和教坊司舞男中挑幾個送過去。就說是朕的心意,叫她不要推辭。
不過,朕,是否有一段時間沒有選秀呢?”
李昭摸摸下巴,陷入糾結之中。
李昭後宮中的諸位臣侍,臣侍身後站立著的家族…
他們表示:史官,你有本事一輩子待在樓蘭不回來!
帝王一聲令下,天下響應。
樓蘭建立初期對男子選拔的物件是1621歲的貴族官員男子,迴避王室貴族,罪臣之子和外族人氏。但到了前代樓蘭王時期,樓蘭王東萊景穩居王位,將男子選拔物件擴充套件到平民百姓。到了本朝,東萊波又增添外族人氏進入後宮。
從東萊波二十歲登基起,這還是第一次帝王下令舉辦正式隆重的後宮選秀。
之前她也不是沒辦過選秀,只是那是在倉促中的權宜之計。
東萊波的第一次選秀是在二十五歲,那時朝中武將遠徵南夷,剩下保衛王城的軍隊與拜占庭交戰,大量王室貴族身隕,不少朝中官員家裡更是死了妻主,頂梁的支柱,只留下正夫和郎侍。為了安撫軍民,東萊波大開後宮,收了不少遺孤回去。
有意願的郎侍就從了帝王,安安分分地成了後宮中人。無意願,心有所屬或者沒到年紀的小郎侍,東萊波就把他們當弟弟看,暫時給了他們一個棲息之所,等他們年紀到了,戰事穩了,就陪一部分嫁妝放出宮,允許他們各自成婚去。
也正是因為如此,帝王的寬厚愛民人人皆知,樓蘭中人無不敬仰崇拜東萊波,願意為她出生入死,遠徵她鄉。
樓蘭君王大多冷硬殘酷,少有如東萊波一樣仁慈溫和的帝王。後宮中的小郎侍懷著感恩之情受了帝王的恩惠,出宮後也大力宣揚東萊波對男子不如尋常女子對夫郎一樣殘暴冷酷,而是溫和有禮。
郎侍的妻主更加愛戴她們仁慈強大的帝王,未成婚的郎侍也聽著同伴的贊美對君王起了仰慕之心。
因此為樓蘭的榮耀而戰多變成了為東萊波的榮光而戰,進入軍營的娘子一茬又一茬,恨嫁期待帝王廣開後宮的郎侍層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