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拓不僅對待她的事情是這般,面對家中的下人他也依舊是這副模樣。
那些下人背地裡出言不遜,被薛祁逮了個正著,她便趁此機會將家中那些常說閑言碎語的下人打發了走。
當著眾人面立規矩時,她不小心瞟到坐在一旁的長孫拓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裡有愛意,還不少。
薛祁知道看自己心悅之人時的眼神是何模樣,她家中的另一位姐姐看心悅之人時便是這樣的眼神。
人走了不少,王府變空了許多,差事無人來做,便要重新尋人進府做差事。
薛祁就是在這之後認識了潤夏。
潤夏做事妥帖,機敏,在幫她解決了一次棘手的問題之後便來到了她身邊服侍,先前薛祁從薛府帶來的人,與其說是服侍,不如說是監視,她原先在薛府時並沒有隨身的侍女。
潤夏說話有趣,見識也比她想象中的廣不少,長孫拓寡言,她每日在王府中便與潤夏說話解悶。
直到一日,她與潤夏同坐在一張桌案前飲茶敘話時,潤夏忽地說道:“王妃曾同我說過那日在宮中遇見昭王之事,那王妃可想再見昭王殿下一面?”
薛祁聽後愣住了,她下意識地重新打量著眼前人。
是啊,潤夏鑽營上進,腦筋活,怎會與她這樣一個沒用的人做朋友。
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失去這個如今唯一一個能同自己在王府說話的人。
薛祁去見了長孫哲,在一處偏僻的園子裡。
長孫哲如今的模樣和薛祁那日在宮中見到的樣子大不相同,長孫哲如今也自立王府,面色紅潤,身姿挺拔,在那日明媚的陽光之下,她看清了他的臉龐,劍眉星目、豐神俊朗,是她先前在閨中時肖想的如意郎君的長相。
長孫哲張口說是要答謝那日在宮中遞水之恩,卻在離去時同她約定了下次相見的時間。
薛祁知曉自己不該再來到這個園子同長孫哲見面,可那日同他說過的話似是有癮一般日日在她的腦中回響。
她還是去赴了約,緊接著第三次、第四次……她與長孫哲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她同他說起過自己在薛家時的過往,之後竟在一場宴席上親眼看到他將欺負她的那個兄長推下了荷花池。
那時長孫拓就站在她身邊,對這局面十分不解,側首同薛祁說道:“那人可是在何處開罪了哲弟,哲弟竟當著眾人面將那人推下了水池。”
薛祁笑而不語,隨後同長孫哲見面見得越發頻繁,他們在那間園子裡牽手、親吻、做了最後的事。
喘息間她想起與長孫哲在宮中的那次見面,她當初不該聽他的話將那胭粉色的香囊交給長孫拓。
在重逢的那一刻她便知曉那日宮中他所說的大部分都是謊言,長孫拓是那樣怯懦之人,而他是個敢於同自己兄長之妻私會的人,是個敢於當眾將人推下水的人,誰更有可能做出壞事,只一眼便能分明。
或許是陷阱吧,但至少當下薛祁感到暢快。
長孫拓為人怯懦,任由長孫哲一次又一次地因為舊事壓自己一頭,但卻是個能上場打仗的人,還打過不少勝仗,陛下也是因此對他青眼有加。
戰場上的事薛祁不甚知曉,她只知道長孫拓往往因著戰事一離家便是半月起步,她在這些時日裡為他去到拂塵寺祈福,在祈完福之後,她便會乘車去到那個偏僻但長滿黃花的園子同長孫哲見面。
在薛祁看來,一切本沒什麼不妥,她與長孫哲私會的事除了潤夏這個知情人之外,沒人會將此事說出,更何況她也知曉關於潤夏的秘密。
她知曉潤夏是賦淩司派來的細作,這是潤夏為了讓她長期與長孫哲見面自願交出的秘密。
潤夏未說的事,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潤夏與賦淩司有關,又與長孫哲有著聯系,那長孫哲定也是犯下大錯的人。
同這樣的人比起來,她犯下的這些錯完全不值一提,更何況她最近在試著改正自己的錯誤。
知曉其中不對後,她便有意減少著自己與長孫哲見面的次數,她知曉再將這關系持續下去,必定會惹來禍患。
只是就像她當初為了在大婚時風姿綽約地亮相,決定戒掉民北街鋪子的點心一般,過程難捱又需要循序漸進,她決定給自己一些時間。
薛祁本打算地很好,但一日去拂塵寺上完香後,她忽地意識到自己的癸水已有一月未來,而長孫拓已離家將近兩個月。
她慌了神,卻又不敢立刻前去醫館問出個確切的答案。
她返回王府喬裝之後方帶著潤夏出了府,尋到一間靜謐無人的醫館,隔著一道屏風又隔著帷帽,讓那醫士把了脈相。
珠胎暗結,如盤走珠,確是喜脈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