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駐守東境的官員看到源源不斷的糧食從兆國運往羌族屬地,便也想從中撈一筆,在交易時刻意將糧價提高,久而久之,羌族沒有那麼多金銀來換糧,便拿深受兆國百姓喜愛的皮草毛革來抵,但終不是長久之計,羌人無法忍受愈發高漲的糧價,便操起了兵戈侵擾周邑,用武力來換過冬的糧食。”
梁依後面說的這些話,霍間重在陳年父親那裡已然聽了不少,有了大致的瞭解,可他在周邑待了這麼些時日,侵擾周邑的人出了羌人還有些不明來歷的漢人面孔。
“這其間可有昭王的手筆?”
“自然,這些東境官員的做法昭王其實都知曉,但這些官員將所得中的部分以各種形式送到了昭王手中,因而周邑近來的情況越發的不可收拾起來。”
“如此這般,昭王除了錢財有何好處?若他真的登上兆國國君之位,這樣混亂的局面可會給他帶來半點好處?”梁朵不解地問道。
“這些事都尚是後話,昭王母族在早年的戰爭中幾近滅族,他在朝中無人扶持,本毫無根基,若不前後打點根本難以在水深難測的燕京城立足,更別提成為如今儲君之位最有可能的人選。更何況昭王現下與覃國聯手,邊境越亂,朝中倒向議和的人便會更多些,而他正是那個能讓雙方議和的人選,當整個朝堂乃至民間的意向都已明確之時,無需去管皇帝的那一紙詔書之上寫的是何人名姓,儲君之位都已板上釘釘了。“
沉竹的話讓梁朵愣在了原地,她顫抖著說道:“那我豈不是在無意之間成了幫兇?這樣的人若成了一國之君,那百姓可還有平靜的日子可過?現下的局面可還有破解之法?”
“這要問你阿姐手中可有證據了。”
霍間重看向梁依,期待著她能給出有用的答案來。
“我只幫昭王打理周邑及附近各地的生意,同商隊間往來交談,手中並無實證,賬冊一些重要物件都放在楚尹手中。”
“可他沒來。”沉竹接著說道,“你那封信寫給他求援,可那人並未領著人前來救你,現下怕是已然逃走了,阿朵你曾在平城見過他一面,可有什麼發現?”
面對沉竹的問題,梁朵搖搖頭回答道:“並未,我與楚大哥並未在他家中碰面,楚大哥將我約了出來,將阿姐的信給了我,之後我忙著確認信中的霍間重是何許人,我們再也沒碰過面。”
“此人與你們相交日久,想必早在我的行蹤出現在平城那一刻,便收到的訊息,準備逃離,臨行前過意不去,才將那封信交給阿朵你,讓你去見你姐姐一面。”
楚尹的線索暫時沒了頭緒,眾人皆是沉默,想再尋出些突破之處來。
“對了,我商隊中來往倒是有些記錄,只是那些記錄只是正常的往來,看不出什麼異常,改日我將商隊中的記錄拿來給你們過目。”梁朵說完又轉頭看向梁依,“阿姐可還知道些別的事情?”
“我與那些賄賂的官員雖有往來但並不密切,那些人知曉此事有風險,將證據都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想要從他們手中拿到實證怕是不易,只是……”
“只是如何?阿姐你快說呀!”
“阿朵,你商隊中的那個屈盧律是何許人?”
“阿律?阿律在商隊中待了兩三年了。我在平城遇到阿律,他說他是家中突發變故的羌族皇室,拿著從集市上買來的文牒逃到了平城想要討份生計,我見他說話真誠,手腳麻利,便讓他進了商隊打下手,日子長了他做事沒出過什麼差錯,反而越做越好,我便讓他幫著管些商隊的事務。阿姐是因何覺得他有異常?”
“羌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團結不少,除去多年前羌族內部首領更替,讓一大部分的羌族人來到了兆國,據我所知這些年間羌族內部雖有爭鬥,但因不至於將拿著皇室腰牌的人淪落到兆國討生活。”梁依看向沉竹與霍間重二人接著說道,“若是那些官員難纏,二位不妨試試從此人入手。”
“多謝姑娘願意將這些話說出,答應姑娘的事我也定會做到,只是日後還是要勞煩姑娘隨我去官府走一遭。”
“自然,我做了這些錯事自是要付出些代價。”梁依似是接受了一切,坦然地說道。
說罷,忽有一黑衣護衛神色焦急地小跑著進到殿中,附在他的耳畔說著些什麼。
沉竹察覺到不對,起身走到霍間重身邊,低聲向他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陳年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你先去吧,但要留下幾個伶俐的人來同我一起照看此處,我擔憂會有人前來對這二人不利。”
霍間重聽後點點頭,示意身邊的護衛帶著人留下了來看守此處,隨後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