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竹聽後略鬆了一口氣,沁菊若是能成功回到昭王府,此番排查大抵也會不了了之。
可太多的不了了之意味著暴露出了太多馬腳與紕漏,她還能在牢獄之外生活多久,在那之前自己是否能夠獲得到解藥,抑或是摸清其中關竅,心中煎熬搖擺,她既擔憂又盼望著能將程序加快,好讓她快些得到一個結果。
按照約定,沉竹同霍間重一併來到了陳府。
剛踏入府門,沉竹便見到了前來迎接的顧漣漣,她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如雪的面龐下還透著健康的紅潤,只有鬢間的幾根微不可察的白發昭告著她曾經歷過一場浩劫。
“霍大人霍夫人安好,公婆特讓我前來迎接二位,霍大人,公公和夫君請您去前廳稍坐,我帶霍夫人先去見過婆婆。”
顧漣漣一來就將安排說的清晰,沉竹與霍間重按著他的話在門口處分道揚鑣。
沉竹隨顧漣漣去陳老夫人的院落中拜會,距離沉竹上次來此間院落已是將近兩個月,此時院落中的花草大都凋謝,樹上也光禿禿的不見綠色,只剩擺在陳老夫人跟前幾個盆景長青。
像是達成了共識,眾人皆將發生在月前的不愉快忘卻,陳老夫人和善得甚至留沉竹飲了一盞熱茶,沉竹盛情難卻,便也在這院落中多待了些時間,落座後沒一陣還有樂師前來演奏。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完客套話,杯中的茶恰巧也飲盡,沉竹同陳老夫人拜別之後跟著顧漣漣去到了她現在居住的院落之中。
陳府偌大,想要找到一間住得舒適的院落實屬容易,現下顧漣漣同陳年共同住著的一間院落除去面積比先前的那個大上不少,其間佈置也顯然用心得多,院中木架與盆景搭配地恰到好處,連圃中凋零的花朵都叫人看出幾分意境來。
“看來,你的日子過得倒真是好了不少。”沉竹頗有些欣慰地說道。
“有舍必然有得。”說完,顧漣漣吩咐身邊侍女將先前備好的茶水點心端了進來。
那侍女的面容依舊是沉竹熟悉的那一個。
“還要多謝你那日願意幫我說話,哪怕是我有意邀你前來。”
顧漣漣引沉竹坐下,為沉竹倒好茶水,將裝著糕點的玉盤向沉竹輕輕推去。
“你我皆從南邊來,互相幫襯本就是應該。”
“哪裡有什麼應該與不應該,我既承了霍夫人的情,就自然要回報才好。”顧漣漣邊說邊將放在她手邊的木匣開啟,裡面放著一根鑲著白珠的金簪,“此物是我從孃家帶來,今日便交予霍夫人當作信物,此後若是有任何時刻需要幫助,我顧漣漣必定第一個去到夫人面前。”
顧漣漣的話語同她的眼神一樣堅定,沉竹看著她的眼睛認真聽她說完這麼一段話,隨後將那推至她面前的木匣重新推了回去,開口拒絕道:“此物貴重,我是萬萬收不得的。更何況,那日是陳夫人自己救自己於水火,我若收下此禮才真是心中有愧。陳夫人若是想要報答,不如你我口頭定下口頭約定,結交下這份比禮更重的情誼?”
“自然,霍夫人願意我自然也就樂意。”
“其實我心中有一事不解,不知陳夫人可否為我解答?”
“霍夫人但說無妨。”
“陳夫人你必定知曉,那事根源不在你的身世,而在……”
“而在陳年懦弱,自始自終未敢直接同他母親叫板,將此事在中途截下終了。”顧漣漣平靜地接過沉竹的話,“這些我都知曉。霍夫人可知我是因和與陳年相識相知?”
沉竹搖了搖頭,等著顧漣漣將話說下去。
“那時陳年榜上有名來信州做官,與我父親結識,一日我在家中下棋,他湊巧無事來與我隊醫。我父親年少時大周還未亡,他將從棋館裡一盤盤輸來的棋藝教與我,我因而對棋産生興趣,自己找來許多棋譜來鑽研品讀。陳年五子未下時我便知曉他的棋藝不只是”幼時偶爾跟友人下下“那般簡單,一盤棋行至中局我便知曉他的棋藝定是從國中叫得上名字的老師。”
“那這盤棋你是輸了還是贏了?”
“下棋是他讀書時的消遣,卻是我每日的鑽研,我最終還是贏下了那一局。當今亂世,大多男兒都苦苦忙於家中生計抑或是去沙場拼搏,只有少數人家會將孩子送到學堂,將孩子送到棋社學習修身養性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像陳年這般拿下棋當興趣,又有名師指點的人只有可能來自勳貴人家。‘
顧漣漣喝著茶淡然地說著往事:“後來,他常到我家中與我切磋棋藝,他儀表堂堂,德厚流光,棋藝也不差,漸漸的,我們相看歡喜,他自己做主寫了婚書遞到了家中,他父母知曉之時我們已然成婚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