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祁宴席快要結束之時重新歸來,跟在她身後的正是一對新人。
沉竹在另一邊隔著屏風瞧著並不真切,只聽到楊謠的聲音同另一道男聲平靜地混在一處,向為首的王上王後見禮。
楊禦史丞的聲音緊隨其後出現:“新人和美,老夫心中也甚是喜樂啊。”
話音落下,宴上的臣子皆呼應起來,言語間道盡殿上這對新人的般配。
紅袍在殿內極為顯眼,楊謠臉上重新塗抹的脂粉都無法遮掩她面上的悲慼。
王上在和樂的氣氛中發話,自今日起封二皇子為昭王,升楊謠為昭王妃。
方才沉重的氣氛被正式揭過,席間又恢複了平和,像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新人為瓷杯斟滿酒,喚在場的所有人一併舉杯,共慶今日之喜事。
透過屏風,沉竹看到又有人來為霍間重遞話,她不知曉今夜沁菊是否已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但霍間重的面色似乎並未改變。
方才同沉竹見過面的楊謠身後跟著端著木案的侍女,手中拿著酒杯,來到了女眷席位所在之上,同各位一一舉杯見禮。
除去薛祁,她行至其餘各女眷的面前,她都無需低頭,只需聽著恭喜的話,再笑著飲去杯中的酒。
就這麼從薛祁處,走到了沉竹的身側,晏欽薇的面前。
晏欽薇同常人一般,端起酒杯,向楊謠說著百年好合的話語,等著楊謠說出那句“多謝”或是“同喜”。
殿內明亮,離得近了些,沉竹看清了楊謠脖頸處尚未完全消去的傷疤,今日的楊謠同那日賞菊宴上一樣,面對晏欽薇說不出一句話來,與之不同的是今日她手中還握著酒杯。
沉竹見她對著晏欽薇的笑無言地將杯中酒飲盡,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臣婦恭祝王妃新婚之喜,願王爺王妃芝蘭世馨,子孫綿延,魚水好合。”說罷,沉竹看著楊謠沒有生氣的眼神,將杯中酒飲去。
“同喜。”楊謠接過身邊侍女遞來的酒,仰頭飲盡。
沉竹看著楊謠從自己面前走開,她篤定楊謠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宴席終有盡時,霍間重稱廷正監有事,回府的馬車之上只坐著沉竹與霍任芙二人。
霍任芙早已累在一旁,手支著馬車上的小案幾,閉著眼養神。沉竹則睜著眼,靠在馬車的一側。
“嫂嫂可知今日發生了何事?來報的宮人面色如常,腳步卻慌張,總是件要緊事,引得王妃都離席而去。”
“我從王妃並未碰個正好,只見著王妃身影忙碌蹲在一位躺倒的人身側。”
“那人是誰?嫂嫂可看清了?”談及此事,霍任芙忽地清醒了起來,掀開了沉重的眼皮看向沉竹。
“並未看清。周遭圍著的人多,我那時瞧著並不真切。“
“我猜測那倒在地上的人不是昭王便是昭王妃,嫂嫂覺著我猜的可對?“
“芙兒今日累了,回府便休息吧,這些事情等明日醒來便可有個分曉。“
“嫂嫂說得對。那周遭圍著的人多,明日訊息想必便會傳遍整個燕京城,哪裡用得著我在這裡猜測多語。“
霍任芙說著說著,聲音愈發低微,過了一陣,沉竹去看,她早已重新合上了眼,去會周公。
今夜雲霧朦朧,看不到一點月色,早些時候尚在歡慶的城中,現下已無一點聲音,寂靜極了,只餘馬車的輪軸聲在城中回響。
沉竹藉著手中燈籠才得以看清腳下的路,走下了馬車,回到了霍府。
她開啟主屋的房門,卻見血跡淋淋,間斷的血痕從房門處拖行至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