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倒也算是用心良苦,可如今行至如此田地,他與芙兒便再無可能。”
說完,沉竹將手中的題好字的菱形燈籠拿給一旁的沁菊看。
“‘千歲萬歲,順頌時祺。’此寓意你看著可好?只是我的字難看了些,配在這燈籠之上倒顯得有些違和。”
“何來違和?”沁菊接過沉竹手中的燈籠端詳後,笑盈盈地說道,“寓意好,夫人的字也不差,在這燈籠之上可謂是相得映章。”
“就你的嘴最甜。”說罷,沉竹又從地上拿來一隻燈籠,提起筆,“那我便再寫一隻。兆國上元節向來有在燈籠上題字祈願的習俗,我如此勤懇地在燈籠上揮墨,不知上天可否看我誠心,讓我得些垂憐。”
沉竹在燈籠之上題字題得起勁,不知不覺便到了傍晚。
上元佳節,街巷間張燈結彩熱鬧得很,霍府之內的三人倒並未去湊街市上的熱鬧,安心在家候著膳房剛要煮好的元宵。
霍間重將沉竹上午題好字的燈籠一一掛在府中空著的廊間,霍任芙則在梯下將在地上堆著的燈籠遞給霍間重,站在一旁的沉竹則將低矮的火燭點燃放在銅盤之中,一樣遞給梯上從霍間重。
“嫂嫂的字可真是寫的不錯。”霍任芙仔細看過沉竹在燈籠上的字由衷地贊嘆道。
“是不錯。”霍間重也在一旁附和。
“當真?”
一日之間收到太多贊美的沉竹不免笑了出來,她曾在書房之中看過霍間重的字,她自認絕不在自己之下,當時誇贊的話說著便也摻了幾分真心,而霍任芙的字她曾在霍家的那些賬冊上見過,比自己肯定是要好上不少的。
“自然當真。嫂嫂字寫得娟秀,人也貌美,更別提心底是何等良善,娶到嫂嫂不知是我兄長幾世修來的福分。”
霍任芙說此話時,眼神真摯,讓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假來。
霍間重聽後,則是無奈地笑笑:“是福分。”
見霍任芙對霍間重像是在敷衍的態度又有不滿,皺起眉頭來,沉竹在一旁樂得出聲。
“好了,只這一盞了,將這最後一盞燈籠掛完,元宵也當是煮好了,我們便到正廳之中用飯。”
燈籠中的燭火透過各色的紙料發出和煦的光芒來,照得人心都更暖了些。
“嫂嫂這元宵是在何處買得?”霍任芙咬了口用瓷勺盛起的元宵向沉竹詢問道,“外皮宣發軟糯,內餡又有糖料桂花,極為可口。”
“芙兒覺著好便好,我身邊侍女沁菊貪吃,對燕京城內大大小小的美食珍饈都有些研究,今日這元宵便是我聽沁菊所言,去到城南一間鋪子裡買得的。”
“城南?燕京城南邊朝陽門離城南那邊集市商鋪極近,來往商人皆從朝陽門過,那間鋪子的生意想必不差吧。”霍間重接過話頭,為沉竹夾了些她愛吃的菜。
“是不差的,前些日子,我同沁蘭沁菊他們一道去買,不少外地來的商賈都瞧著那間鋪子門前人多,在那處買了些元宵回去品嘗。”
“城中安樂,來往商賈熱鬧也算得上一間美事。”霍任芙口中邊嚼著元宵,邊說道。
“嘴裡有東西,便少說話。”
霍間重此話一出,霍任芙便立刻瞪了他一眼,咀嚼地越發用力。
待將口中的元宵嚥下,霍任芙即刻便道:“那兄長可從我的話中挑出錯處?”
霍間重被噎地沒了話,只得端起杯中的茶水,飲了一口。
沉竹在一旁會心笑笑,將今日發生的一切盡力記在自己的心中,倘若人死之前真的會將生前的這些記憶在腦海中通通都過一遍,她期望這一幕會在最後一刻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