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喜轎在門前停下,喜婆牽著褚盈從轎上緩緩而下,深紅色的裙裾墜在身後,扇下的面容帶著笑,連眼角都流露出喜悅來。
沉竹忽地在想,自己大婚之時,可曾有過這樣的喜悅。
雖有著人群遮擋,但沉竹還是一眼看到了身前戴著大紅花的霍間重。
鮮豔又誇張的紅花將霍間重周身冷峻的氣氛柔和了幾分,他嘴角掛著笑,眼中依舊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
可今日沉竹卻意外地看清他深藏於眼底的情緒,疑惑、懷念還夾雜了幾分難過,像是透過重疊的人群直至抵達了她的心裡。
霍間重也看到了她,可眼神卻直直地從她面上掠過,像是看一個絲毫不相熟的人,徑直向前走去。
霍任芙也拉著沉竹走去前廳,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章徵的父母坐在廳堂之中,看著新人在他們面前躬身行禮,面上浮出了更多的笑容。
他們和藹的面容讓沉竹想起趙父趙母,他們也曾給予她這樣的笑容,可這笑容屬於死去的趙葉芊,並不屬於她。
在院中用過喜宴後,沉竹同霍任芙先回到了府邸。
霍任芙在宴上多吃了幾盞酒,醉意在跨入府門之後發作,沉竹將她扶入房間後,便回到了主屋,開啟窗子,吹著冷風。
可她的意識本就清醒,無需冷風來喚醒。
當渾身散發著酒氣的霍間重歸來之時,沉竹依舊在窗邊坐著。
“不冷嗎?”
聽到詢問的沉竹扭頭看向剛進房門的霍間重,他的眼神混沌,顯然是不清醒的模樣。
沉竹無心去應付這段不會在霍間重腦海中停留至明日的記憶,她不回應,依舊靜靜地吹著風。
霍間重將房門關了兩次才關上,他腳步搖晃,不穩地癱坐在沉竹所坐的椅子旁。
“你從不回應我。”
霍間重閉著眼,坐在地上,靠著桌腿,原本冷淡的語氣染了酒意,傳到沉竹耳中,硬生生帶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我何時不曾回應你?“
他的話,她明明句句有回應。
“趙…葉芊。”霍間重呢喃著,“為何我從看不清你?”
他的聲音微弱,可現下只有窗外的風聲同沉竹作伴。
“你口中說的都不是我真正的名姓,又怎能將我看清?”沉竹輕嘆道,“天氣寒涼,你別在地上坐著了,去床上睡吧。”
沉竹邊說著,邊將支開已久的窗子重新合上。
沒得到霍間重的回應,沉竹用腳碰了碰已然入睡的霍間重,嘴裡嘟囔著:“還說我不回應你,你現下不是也不回應我?”
沉竹的腳剛碰到霍間重的身體,他便不受控的向一側傾斜。
眼看他將要徹底落到地上,沉竹急忙蹲下身子扶住霍間重的身體。
沉竹看著霍間重落在她肩上的面龐,自言自語道:“若是賦淩司還在,你我今日便不是如此情形。”
她將霍間重抬到床榻之上,替他將衣物剔去,推至床榻的內側,自己則在外側入眠。好在霍間重睡覺向來安生,沉竹今晚也算睡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