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滁州參加章徵喜宴的日子將近,沉竹一連幾日都被霍任芙拉著上街尋一份合適的賀禮。
沉竹在城中有名的首飾鋪子中挑定了一套成色尚可的碧玉首飾,霍任芙則在選定賀禮之後,仍在街中各間鋪子間徘徊。
“嫂嫂你說,怎樣的禮送予公主才不顯得寒酸?”
“你未免將此事想的太早了些,如今不過一道旨意,等納採、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種種繁雜的事宜一一辦完,怎麼說也要等到明年去。”
“是我心急,嫂嫂大抵也知曉吧,我這些時日總是在想著此事,我總盼著此事能早些過去,也好讓我好受一些。“
見霍任芙面帶愁容,沉竹出聲安慰道:“若論禮的貴重,公主身為陛下親女自是什麼都見過的,不如送些踏實可用之物也算顯得更真心些。芙兒,此事若想了結從來無需等到一年之後,只要你心中將此事揭過去,一切便可豁然開朗。”
霍任芙聽後笑著點了點頭,不再在街道間徘徊,同沉竹一道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沉竹話說得冠冕堂皇,心中慶幸著霍任芙未追問她該如何去做,大多過不去的人與事是同她現下這般糊弄過去,沉在心中,無人提起便僥幸地當自己也已經忘記。
回府之前,沉竹叫車夫在離霍府不遠處的一間藥鋪前停下。
“嫂嫂最近身體可有不適?”霍任芙擔憂地問向沉竹。
“只是最近心神還是有些不安,便想著配副藥來安神,芙兒不必為我擔心。你先回府,我讓沁蘭陪我便好。”
“那待會兒我與嫂嫂在府中相見。”
霍任芙不疑有他,等著馬車在藥鋪前停穩,便掀開車窗上的簾布,同車下的沉竹道別。
沉竹帶著沁蘭走入藥鋪,先問老闆抓了一副安神的藥。
隨後,她乘沁蘭去拿藥之時,將預先寫好的紙條遞予藥鋪老闆。
“煩請您按著紙條上所寫,各配兩副藥,改日同這紙條一併我前來取。”
紙條之上,寫著一味零陵香和她從那草藥籍冊上抄來的打胎方子。
先前在賦淩司之時,她同司使粗略地學過些醫術,診病略有些難度,但辨別平常脈象和滑脈還是有幾分把握。
現下雖尚未發生些什麼意外,但她到底不想在幾月後廷尉府請仵作來為她驗屍時,驗出個一屍兩命來。
“夫人可還有要抓的藥?”
從夥計手中拿過藥的沁蘭,邊走到了此時還站在藥鋪老闆前的沉竹身邊,邊問著。
“今日沒有了。你我抓緊回府吧,日頭已西沉,芙兒在府中怕是等的急了。”
“好。”沁蘭點點頭,同沉竹一道走出了藥鋪才繼續說道,“夫人若是身子有什麼不適,可定要同我說,莫不要自己一個人忍著。”
“若是有別的不適,我定第一個同你說。”沉竹笑著同沁蘭講。
冬日的黃昏總是格外溫暖些,前些日子接連下的幾場雪在街巷之間留下的痕跡在日光之下也逐漸消融。
房簷上的積雪化為水,一點一滴的流了下來,未來得及逃出的水,則在無聲之間凝結成冰錐,在下一個春季到來之前刺向地面,變為終將蒸騰消逝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