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竹接過潤夏遞來的兩只淡紫色香囊,一隻上面繡著白鴿,另一隻則繡著一朵粉色的芍藥花。
“多謝。”
“天色不早了,奴便先告退了。”
潤夏說完便轉身離去,留沉竹一人在原地看著殘落的餘輝逐漸在燕京城上空消散。
沉竹剛回到霍府,沁蘭便遞給她了兩封從滁州送來的信。
一封信是由趙父趙母送來的,隨信一併送來的還有幾箱滁州的特産,沉竹將這封信讀完,提筆想要在白紙之上寫些什麼回複,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另一封信是由章徵送來的,信上說他定下了親事,將在明年正月辦下宴席,邀她們一家前去滁州赴宴。
章徵的帖子一式三份,沉竹手邊還有封一模一樣的信是寫給霍間重的,剩下的那一份也已遞到了霍任芙手上。
她提筆恭賀章徵新禧,並在信中寫道,若無雜事侵擾,便一定攜禮前去滁州相賀。
寫完這些,沉竹對著面前那扇開著的窗子呆了許久,看著窗前被精心修剪過的園林景緻,久不能回神。
隨後,她像之前那般,將趙父趙母送來的信交給了沁蘭,簡單囑咐幾句之後,讓她幫自己寫封回信。
“夫人不自己寫嗎?”沁蘭猶豫著將問題問出。
“你知曉我不善向父親母親表達些什麼,你代我寫或許能讓父親母親看著高興些。”
“夫人最近可是有些心事?”沁蘭終是將心中的擔憂問出,這些時日來,她眼中的沉竹總是有些喜憂無常。
“不過是夫君遠行,我一人有些孤寂罷了。”
沁蘭的花讓沉竹開始反思自己先前的行為、神態,面對直接的死亡,她確是在近些時日之間太過喜、憂在表面,太過冒進、執拗。
“上次我想著給父親母親自己寫一封信,寫完過後總是覺得有些不滿意,此次便還是想要交由你來寫。”沉竹狀作不好意思地朝沁蘭笑笑接著說道:“此事交給你我還是極為放心的,你也不必為我擔憂。”
“夫人安好便好,奴明日寫好交給夫人,天色不早了,夫人也該早些安睡。”
“屋內燭火只餘一盞,我自己滅就好,你先去休息吧。”
“是,奴退下了。”
看著沁蘭消失在夜色之中,沉竹將開啟的房門重新關上,她將桌上亮著的那盞燭火吹滅,然後整個身體便脫力靠在了門上。
輕聲的嘆息在黑夜之中顯得微不足道,但心中無盡的悲傷卻足以將她整個人拉挎。
她想要哭泣,但眼睛卻濕潤不起來,與悲傷一併到來的還有恐懼。
她害怕自己行差踏錯,被人抓入牢籠,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她更害怕在字句之間不知不覺將自己和周邊人的情感加深,締結更深的連結,害怕自己在離去之時,還在眷戀這裡的一切。
心中的缺口還在無限地放大,可沉竹還要面對下一個殘酷的朝陽。
燕京的秋雨來得倉促又猛烈,一連好幾日地上都維持著潮濕。
霍任芙自打那日收到葉準的信後,便也有些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