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霍任芙已不見身影,院落中只剩沉竹一人。
她微伏在圓形的石桌上,月光溫柔地照在她手中淡青色的酒壺上,輕輕地籠罩在她的一邊臉上,酒水帶來的微紅則莽撞地鋪在她清冷的面容上。
霍間重一步一步地靠近,走至她的面前。
“怎的只剩你一人?”
“天色已晚了,你為何會來此?“沉竹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霍間重反問。
霍間重給不出回答,沉竹也不期待他能夠給予自己答複,她將視線對上他的雙眸。
那是雙漆黑如潭水的眼眸。
“今日的宴席你以為辦得如何?”
“很好。”霍間重給出肯定的答案。
“城北的案子今日是否已經了結了?“沉竹向霍間重問出這個她知曉答案的問題。
“你為何如此問?“
“今日宴上,李夫人同我說那案子結得草率。“沉竹的眼中適時表露出失望。
“是已了結。“
“你從不同我說些什麼。連那道後背上的新傷還是我問過王妃娘娘才知曉緣由。是我不值得你的信任嗎?“
“你我從前並不相識。“她話中的資訊,霍間重在景王府宴的次日就已得知。
“今日李夫人同我說那些,我想她定是知曉案件大概的,她夫君定當很信任她。“
“那你想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沉竹將放在他眼眸中的視線收回。
“那……“
不待霍間重的話說出,沉竹便繼續說道:“今日李夫人說你是因為在戰場上廝殺日久養成了行事果斷幹脆的性格,才會草草結案。“
“我有些不高興了。“沉竹停頓了一下才將這句補上。
不高興李夫人詆毀自己,還是不高興自己未完全信任她?
自己雖不是一時興起來此院中閑晃,而眼前的人醉意明顯,也不再如同往日般一口一個夫君地叫著,可霍間重還是在冥冥之中感覺到這是眼前人提前編織好的陷阱。
但他依舊下意識的在兩個謊言間踟躕,隨後發現自己不論將問題向哪一側偏移,都無路可退。
是他心志不堅,所以無能為力。
“夜已至,早些回屋安置罷。“
沉竹說完此話,便起身向正屋的方向走去,過程中仍就未看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
霍間重卻在此時緊緊抓住了沉竹的手臂,阻礙著沉竹將要離去的腳步。
明明是她對自己持以假面,明明……
可是在他對上沉竹視線的一剎那,他還是松開了抓住她手臂的那隻手。
深色重雲遮蓋住了夜間的星辰,不見光芒。
罷了,是他有所隱瞞,是他未以真心換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