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夫君體諒。“
說罷,沉竹離開了書房。
霍間重今日得空回府,又未將公務帶府中,想必城北的案子已經了結。
沉竹本無意多想些什麼,只是心中隱隱不安,覺得此事必有蹊蹺,可自己若貿然去問霍間重,倒顯得刻意。
她回主屋將請帖的名冊拿出,讓沁蘭喚葉準來拿。
那是一份完整的名冊,她還尚未寫出一份請帖來。
開府當日,三人在府門前將鞭炮點燃,待白煙散盡,霍任芙進府操辦,霍間重和沉竹則留在入口處一一向前來的官員家眷問候。
景王未至,但王妃前來恭賀,沉竹見到薛祁便挽起她的手一同向府內走去,一路通她介紹府內的佈置。
“這些年來邊境紛爭不斷,科舉不時便因此中斷,現下正是用人之際,王爺才讓霍將軍暫代廷正監的副監一職,操持這樣的宴席真是辛勞你與霍小姐了。“
“王妃這是哪裡的話?夫君能得此器重,我們全家上下都感激不盡,更何況王妃給我的那份單子可幫了我不少忙,我在此還要多謝王妃。“
二人這麼說著,來到了供內眷們休息的院落。
不少人湊了上來,將本挽著手的沉竹和薛祁分開。
現下,沉竹的眼前是一位身著紫衣,戴著一隻玉鐲,簪著兩支銀釵的婦人。
此人是朝中左監廷尉的李夫人,也是朝中禦史中丞的千金。沉竹與她在景王府中曾碰過面,言辭周全,讓人挑不出錯處來,但那日交際過後,沉竹依舊能感受到那隱藏在文藻詞句下的輕蔑與漫不經心。
“我剛去前廳瞧了,霍夫人今日操辦的席面當真是不差的。”
“夫人謬贊,不過是邀人來府吃些茶飯,席間閑聊,促進感情,才好齊力為國做事。”
“夫人話倒是說得不假。如今霍將軍新任了廷正監的副監,與我家夫君平日裡也常有交際。近來那件城北的案子便是我夫君與將軍協同辦理的。”
“不過……”不待沉竹回應,李夫人便接著說道:“霍將軍到底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做起事來比我家夫君果斷幹脆得多。”
“此案既已過去,你我今日便不好再論。”
“此案既已結案便無須多議,可此案結得卻不免有些草率。”
“前廳宴席想必已然備好了,你我不如先去前廳坐下?”
李夫人見沉竹不願再談及此事,便也不再提起,隨著沉竹在前廳落座。
沉竹並非對此沒有反應,只是現下人多嘈雜。自己又對此事知之甚少,實在沒什麼同李夫人能說的。
在李夫人的言語中,霍間重果斷幹脆,此案又草率結案,此間一切倒著實耐人琢磨。
席間熱鬧極了,平日裡不飲一杯酒的霍任芙,也接連舉起了酒盞,初至前廳面上頗有些冷漠的李夫人也逐漸展露出了笑容。
婦人們的和善的交談聲,侍人們在一旁嬉笑聲混在一起,沉竹不感嘈雜,欣喜倒是久違地光顧她的心中。
許是飲酒的緣故,沉竹兩頰之上泛了微紅,聽著身邊霍任芙將的俏皮話真心地笑了出來。
那隻在竹林中消逝的紙鳶,似是又飛了回來。
這場宴席持續到明月升起,三人將來客一一送去,才終得閑。
沉竹與霍任芙面上的喜悅之氣久未散去,二人坐在院中,以美酒為伴,交談今日所歷所感。
霍間重則返回了書房點起燭火,倒了茶,拿起手邊的書開始讀。
可直到桌上放著的熱茶變涼,本就低矮的火燭燃盡,他都未將手中的書頁翻去一頁。
他到底是坐不住的,因他不小心看到了她在宴席之上的、和霍任芙交談時的笑容。於是,他起身,有意地路過那個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