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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未完成的休止符
東京梅雨季的清晨,皖溪攥著那把銅鑰匙站在b19門前,指腹摩挲著鑰匙齒痕裡的櫻花紋路。地下室的空氣裡浮動著松節油混著雨水的氣息,落地燈被調成了暖黃色,季厭的調色盤歪在畫架旁,鈷藍色顏料在地板洇成小水窪——他總是這樣,作畫時像被颶風卷過的戰場。
“猜猜我在畫什麼?”他的聲音從閣樓傳來,樓梯拐角露出半截沾著茜草紅的畫布。皖溪踩過散落的畫紙拾級而上,撞見他蜷在舊沙發裡,膝頭攤開本素描本,鉛筆尖正落在她昨天新添的星圖旁。畫紙上密密麻麻標著音符,某顆“星星”旁用德文寫著:這個升g調該配你笑起來時的梨渦 。
閣樓天窗漏下的雨絲裡,懸浮著無數細小的金粉。季厭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按在堆滿畫布的長沙發上:“聽,”他指著頭頂的雨聲,“自然在彈d小調前奏曲。”皖溪這才注意到,雨水順著窗縫在玻璃上劃出的痕跡,竟與五線譜上的符幹驚人相似。
“上週在倫敦演出,”他從牛仔褲口袋摸出顆貝殼,裡面嵌著細小的藍寶石,“後臺有人送我這個,說是愛琴海的眼淚。”貝殼開啟時,內側用極小的字刻著:替牆洞小姐收藏第101顆星星 。皖溪忽然想起,他每次巡演都會寄回奇怪的“星星標本”——紐約中央公園的銀杏葉、巴黎聖母院的鴿子羽毛、冰島的火山岩碎屑。
調色盤突然從畫架跌落,在白布上砸出孔雀石色的裂痕。季厭翻身跪坐在她身側,指尖掠過她頸間的櫻花吊墜:“知道為什麼選這個款式嗎?”他的拇指摩挲著吊墜背面,那裡刻著極小的摩斯密碼,“每個點劃都是你在牆洞外哼過的旋律。”
窗外驚雷炸響的瞬間,他忽然低頭吻住她的唇。皖溪聞到他襯衫上殘留的雪松香水味,混著畫布底料的生澀氣息。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後頸,像在調整琴絃般輕輕轉動角度,直到她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與雨聲重合——原來c大調的協和音程,是兩個人呼吸交錯的頻率。
“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他喘著氣抵著她的額頭,指尖在她腰間畫著不知名的和絃,“那年在維也納,我差點被鋼琴教授勸退。”皖溪摸到他背後凸起的脊椎骨,想起他總說練琴時後背會痛。“但每次想放棄,就會翻出你塞在牆洞的速寫本,”他笑起來時,眼角細紋裡落著金粉,“你的蝸牛畫得真爛,卻比任何大師都有拯救世界的力量。”
手機在此時震動,螢幕亮起母親的來電。皖溪慌忙坐起,季厭卻按住她的肩膀,替她劃開接聽鍵。“小溪啊,”母親的聲音混著醫院走廊的嘈雜,“你父親的手術......”她的尾音被心電監護儀的嘀嗒聲切斷。皖溪感覺季厭的指尖在她鎖骨處驟然收緊,像按住即將走音的琴絃。
地下室的時鐘指向三點十七分。季厭替她披上風衣,銅鑰匙在兩人相觸的掌心發燙。“我陪你去醫院。”他的聲音裹著雨霧的潮濕,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皖溪摸到口袋裡那枚貝殼,藍寶石在黑暗中泛著冷光——原來愛琴海的眼淚,是未說完的告白,是懸在休止符上的顫音。
雨幕中,他忽然停在櫻花巷的繪馬牆前。那枚褪色的木牌不知何時被新的繪馬覆蓋,朱紅色底板上用金粉寫著:願所有未完成的和絃,都能在相觸的指尖找到終章。落款是“dy25.5.11”——正是他們重逢的第99天。
醫院長廊的消毒水味漫進鼻腔時,皖溪忽然想起季厭畫架上未完成的新作:兩個影子在牆洞兩側彈奏鋼琴,中間的光帶被暴雨沖刷得模糊。她低頭看他交疊的手指,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忽然明白——原來人生最殘酷的調式,不是休止符,而是懸在半空的延音,等著命運來敲響下一個和絃。
淩晨五點,手術室的紅燈熄滅。季厭靠在走廊長椅上睡著,睫毛上還沾著未幹的雨珠。皖溪輕輕抽出他攥緊的貝殼,在背面用口紅寫下:你是我的延音線 。窗外,梅雨季的第一縷天光正爬上櫻花樹梢,像極了那年牆洞裡漏下的,她第一次看見的,他眼中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