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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牆縫裡的光
奈良的櫻花落在季厭的睫毛上,他指尖捏著那支鈦白色速寫筆,筆尖輕輕點在皖溪顫抖的手背上:“這顏料沾在面板上,要三天才能洗掉。”話音未落,遠處傳來遺址管理員的腳步聲,他忽然抓起她的手腕,在粉白花雨中狂奔。
兩人躲進巷口廢棄的電話亭,鐵鏽味混著櫻花香。季厭後背抵著玻璃,喉結滾動著笑出聲:“上次這樣躲,還是你把數學卷子塞進我書包的時候。”皖溪這才發現他白襯衫第二顆紐扣沒扣,露出鎖骨下方淡褐色的胎記,形狀像片被風吹皺的櫻花。
“為什麼消失四年?”她的質問被喘息聲切碎。季厭低頭撥弄她被風吹亂的劉海,指腹掠過她耳後那顆痣:“琴房窗臺的磚下,除了開場白,還有我爸的診斷書。”他聲音漸低,“胰腺癌晚期,那年他偷偷從醫院跑出來,就是為了看我第一場比賽。”
皖溪忽然想起那個暴雨夜,渾身濕透的季厭在牆洞外彈《雨滴》,琴鍵上混著雨水和眼淚。“後來我去了維也納,”他從褲兜摸出皺巴巴的機票,日期停在2018年4月15日,“但每個琴房的窗臺,我都藏了塊松動的磚——總想著,萬一你來找我呢。”
電話亭外的櫻花越積越厚,像層柔軟的雪。季厭從帆布包掏出個鐵盒,裡面裝著幾百張速寫紙,每張背面都畫著同一個側臉——是皖溪從牆洞塞進來的素描本裡,被他偷偷抽走的頁面。“其實我早知道,”他指尖撫過紙頁上她當年的鉛筆痕,“你畫石膏像時,總把我的影子混在陰影裡。”
皖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觸到腕骨處凸起的繭——那是長期練琴留下的痕跡。“那銀手鏈...”“是用我第一塊獎牌融的。”他打斷她,從脖子上摘下那條她眼熟的黑色繩鏈,吊墜滑出來時她猛地吸氣——竟是她高中時弄丟的素描橡皮,被雕成了櫻花形狀。
“在維也納的每個雪夜,”他將橡皮吊墜輕輕按在她掌心,“我都對著琴房的牆洞彈《櫻花祭》,想著你會不會在某個平行世界,剛好路過那堵牆。”話音未落,遺址廣播響起閉園通知,他忽然低頭湊近她耳邊:“要不要去看真正的銀河?我知道個地方,櫻花落在琴鍵上會發光。”
淩晨兩點的奈良公園空無一人,季厭揹著琴箱帶她爬上若草山。露水打濕的石階旁,螢火蟲在櫻花枝間穿梭。他開啟琴箱時,皖溪看見箱底鋪著她寄去的所有明信片,每張都貼著櫻花巷的郵戳——原來他從未離開過她的四季。
“準備好了嗎?”季厭坐定,指尖懸在琴鍵上方。第一縷音符跳出時,漫山櫻花忽然開始簌簌飄落,像被琴聲驚動的星子。皖溪想起他說過的話:“櫻花的花期只有七天,但如果用特定頻率彈奏,它們會為你多開一分鐘。”
當《櫻花祭變奏曲》的高潮段落響起,她終於看清琴鍵縫隙裡藏著的秘密——每顆白鍵下方都刻著細小的字母,連起來是她寫在牆洞磚縫裡的碎句:“春天、牆洞、和你的側臉”。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東方泛起魚肚白,季厭從琴凳下摸出個絲絨盒:“遲到四年的禮物,要不要試試?”
盒子裡是枚戒指,戒面是兩片櫻花拼成的心形,中間嵌著粒細小的鑽石——那是他每次比賽獲獎時,從獎牌上刮下的金粉,攢了四年熔成的。“皖溪,”他握住她的手,櫻花落在戒指內側的刻字上,“這次換我,把‘喜歡’彈成永恆的頻率。”
山下的櫻花巷在晨光中蘇醒,某個磚縫裡的青苔又長出了新芽。皖溪望著季厭睫毛上的露珠,忽然明白:原來所有未說出口的告白,都藏在時光的牆洞裡,等著春風來做翻譯官。
櫻花落在琴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一次,她沒有躲在牆後,而是輕輕靠在他肩頭,聽著兩顆心髒,在同一個節拍裡,敲出了光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