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客廳裡的厲遠好像在跟誰打電話,嗓門突然很大聲。
“內褲我買了啊,主臥床頭櫃裡塞滿了!”
“你以為老子他媽像你,一百年不換。”
接著就是厲遠啞聲罵髒話的聲音。
他這個人跟她說話的時候還算正經,尤其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說話就沒邊了,髒話更是一個接一個地向外蹦,十足像個社會氣很濃的混混。
安姒已經習慣他這樣了,沒想太多,以為他是跟齊楠他們幾個打電話呢。
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什麼,她提腳就往主臥走,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果然也有未拆封的內衣。
安姒垂著眼簾,不敢看那女內下面的東西,直接拿了一包自己的,迅速關緊抽屜。
客廳裡厲遠舉著鎖屏都沒摁開的手機,唇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他耳朵靈,聽見安姒開關抽屜的聲音,東西已經拿到了。
那些女士用品都是下午他讓請的家政公司一起購置的,不知道合不合適。家政問他多大的尺寸,厲遠說選最小的。
安姒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尺寸能大到哪去。
“先生,那胸衣也是最小的嗎?”
也就這樣問題把厲遠問住了,他支吾一下:“每個尺寸都買點吧。”
他再混,也還不好意思當著四十多歲的阿姨說,幫我女朋友買個最大號的。
衛浴的門也輕輕關合,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聽覺好像被一瞬放大,每一粒水珠砸落地板的聲音都在他耳膜中無限清晰。
很快厲遠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燥熱,他把空調迅速調到最低的溫度,想到安姒也在,又怕她一會兒出來會冷,重新調高了回去。
衛浴連著主臥,主臥房外其實還有一道門,但是當時安姒猶豫了一下,覺得厲遠還在客廳呢,她如果把主臥的門也帶上,好像顯得跟不想跟他在一個空間似的,不太禮貌。
踟躕了一瞬,主臥的門她還是留著了,所以淋浴的時候安姒特意把花灑的水聲調小了一些,避免聲音太大。
可她低估了厲遠,他還是聽到了。
水珠沖灑浴室瓷磚的聲音無限刺激著聽覺,也無限放大著視覺。
厲遠止不住地把這二十多年來各種途徑汲取到的畫面在腦子裡一一來了個快閃,他喉結上下滑動一下,起身站了起來。
這客廳是待不下去了。
這房間也是待不下去了。
厲遠拉開大門,順手燃了根煙,出去了。
厲遠前腳關上門,安姒後腳就關掉了花灑。
她知道厲遠在客廳,這個澡總感覺洗得怪怪的,頭發上的洗發水只抹了一遍,就匆匆沖掉泡沫出來了。
安姒不習慣把濕著的拖鞋穿出浴室,浴室光著腳從浴室出來,頭上頂著個幹發帽。
睡衣的款式是普通的帶扣短袖,不是吊帶睡裙,但是是短褲,但是也還能見人,不是太暴露。
安姒想跟厲遠打聲招呼,就關門吹吹頭發休息了,結果浴室門一推開,房間裡面的空氣就安靜得詭異。
好像整個屋子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好奇心驅使下,安姒躡手躡腳地跑客廳看,這間戶型的房型客廳和陽臺是連著的,所以她在猜厲遠是不是去陽臺抽煙去了。
客廳開著28度的空調,溫度對安姒來說正正好,陽臺的玻璃推拉窗關著,一眼望去沒人在那。
她怕是玻璃反光看不清,又走上去推開玻璃門看了看,的確沒有。
安姒不是沒有一個人在家裡過,在教職工宿舍也是她一個人住。
安姒在女生中屬於膽子比較大的,上大學的時候宿舍裡面集體看完鬼片不敢上廁所,大家都會喊她一起陪著。
安姒不怕黑,也不怕鬼,就現在發現厲遠不在,她也不怕。
可是心裡除了不怕之外卻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像是沒著沒落的不安。
要不要給他打電話呢?
這個想法迅速被否決掉,人家還沒在一會兒就要打電話,好像熱戀中的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