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遠把鑰匙插上,打火,啟動。
他開車很熟練,快得像瘋了一樣,也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安姒實在不能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或者經歷才能讓人的性子變成這麼偏激瘋狂。
厲遠開車很熟練,經常單手控制著方向,連開車時候都是一副吊兒郎當不上心的模樣。
可今天他出奇沉默,除了抽了張紙巾遞過來,她沒要以外,厲遠一路無話,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唇角抿直,臉色陰沉得像個隨時都能炸的火藥包。
安姒很安靜地在他旁邊掉眼淚,一直哭一直哭。
一個路口過去以後哭。
又過了一個路口以後,她還在哭。
只落淚,不出聲,也不說話,像個垂淚仙女。
終於在再一次拐過一個十字路口之後,厲遠方向盤交差猛打,車身像瘋了似的甩出。
而後,車輪摩擦柏油地面的聲響刺耳,大賓利停在路口。
厲遠解開安全帶,一隻手越過安姒撐在她邊上,溫熱的氣息瞬間拂在耳邊。
她身上淡甜的香氣一瞬就沖昏了他僅存的理智。
厲遠垂下頭,薄唇嚴絲密縫地壓在了面前柔軟濕潤的小唇上,她的長發散了下來,發尾戳到他頸窩處,癢癢的。
她急促的呼吸聲就清晰地在耳邊響起,這聲音讓厲遠興奮,渾身的細胞都喧囂著股張揚的勁。
安姒雙手疊放在腿上,眼睛睜得大大地望著他。
男人鋒利眉骨清晰地烙在她的瞳孔裡,挺直的鼻骨幾乎跟她的鼻尖蹭在一起。
安姒看見他漆黑的瞳裡,有一個眼眶濕漉漉的自己。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她還記得清楚,那天下午碎陽明媚,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曾竭力抗爭,拼命地推開他,最後還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巴掌。
他半張臉上的五指印通紅,卻還對她勾唇輕輕地笑。那天的氣溫很高,大地烘烤著燙人的溫度,他眼裡炙熱的情感也讓安姒渾身發燙。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她竟然沒有去推開他。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在他的唇覆上了之後,眼淚戛然而止。她蒙著水汽的長睫快速抖動,緊接著閉合了雙眼。
世界在一瞬消音。
他耳邊只有她的呼吸聲。
女人臉上泛著粉嫩嫩的紅暈,齒間是清甜的味道,像一汪甘泉澆解熱火。
厲遠腦子裡有一瞬短暫的眩暈,一時間竟然不敢亂動,身下的女人頭一次在他面前收起利爪,乖得像一隻小奶貓。
這感受讓他受寵若驚,又瘋狂貪婪,怕一睜眼,一恍神,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放緩了動作,不再像剛剛那麼狂野的亂闖亂撞,很輕很慢地開啟開啟她的唇,用舌尖緩緩地抵在她的齒縫處。
安姒呼吸剋制不住地變得微微急促,柔軟地濕潤的唇慢慢張開,放他的舌尖探索進去,跟她纏綿在一起。
安姒悄悄地睜開眼睛,男人的瞳眸又深又暗,眼底淬著讓她沉淪的細光。
痴亂纏迷間,她抬手掙斷了顆他衣領上的扣子。
他漆黑的眼睛格外的亮,衣衫廝摩的聲音也在耳廓處無比清晰,可她的心卻墜向很深的地方,摸不著邊際,探不到底淵。
她清晰地感覺心情像坐著過上車一樣忽上忽下,現在就像停滯在半空最高點,輕輕一鬆手就能摔得粉身碎骨,可吹在臉色的風又讓人貪戀得幾近崩潰。
唇齒交纏了很久,直到安姒感覺到她的理智和清醒徹底崩塌,他才離開了一點,終於肯放過她。
她聲音帶著嗚咽的腔調,悶悶傳來:“壞人。”
厲遠低頭,嗤了一聲,拇指順著唇邊抹了一下。
他是真壞起來,她現在怕的說不出來半句話。
厲遠的呼吸很沉,他沉默了很久,重重的喘息聲在車內逼仄的空間內回蕩。
最終隨著重重關合的車門,消失在安姒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