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瘟疫突發疑雲
朱雀大街的焦土還未清理幹淨,謝明夷的膝蓋已跪得青紫發腫。他望著滿地摻了赤鐵礦砂的賑災餅碎屑,指尖撚起一粒青金色砂礫——正是工部上月核銷的”修繕用料”,此刻混在發黴的粟米裡,像極了十五年前三川決堤時河床泛起的毒砂。
”謝侍郎的仁義,倒是比赤鐵礦砂還能蝕穿城牆。”白無垢的青竹傘尖挑起半塊黴變的餅渣,傘面翻轉間露出夾層的北境糧道圖,”東南三十六驛的糧倉全空了,工部用這些砂石填糧袋,倒是省了賑災的銀子。”
韓昭的鐵尺突然刺入糧垛,挑出幾具蜷縮的流民屍體。死者脖頸泛著詭異的黑斑,與三日前跪諫昏厥的儒臣症狀如出一轍。他碾碎屍體衣角的冰碴,金粉混著赤鐵礦砂簌簌而落:”北境逃難的流民,鞋底沾的可是鷹愁峽特産的松脂?”尺尾獬豸銅像映出他冷峻面容,”工部核銷的礦砂運輸車,半月前剛在鷹愁峽翻了三輛。”
謝明夷撕開屍體衣襟,守宮砂下的刺青竟與戶部侍郎私章紋路暗合。他忽然劇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沫裡混著青金色粉末——正是昨夜替流民包紮時沾到的”賑災藥粉”。
子夜時分,刑部地窖傳來悽厲哀嚎。三十六個戴鐐銬的河工遺孤突然抽搐,每人胸口烙印的新月竹紋滲出黑血。韓昭劈開鐐銬,發現鎖鏈內層浸過桐油——與朱雀大街爆炸案的火藥引線同源。最年長的少年突然咬破舌尖,在牆面畫出三川河道走向:”大人......他們在舊堤暗渠投了......投了......”
話音未落,少年七竅湧出黑血。白無垢的傘骨刺入屍體咽喉,挑出半截燒焦的《孟子》殘頁。紙頁邊緣蛀孔排列成北鬥七星,正對應沙盤上的七處暗渠。當她用鐵尺敲擊第七道鑿痕,地底傳來的不是水聲,而是玄冥鐵騎披掛赤鐵礦鎧甲的轟鳴。
五更梆子撕破寂靜時,第一批病患湧入醫館。老郎中掀開患者衣襟,看見黑斑蔓延的軌跡竟與工部量河繩絞盤的齒距分毫不差。他蘸了藥湯塗抹黑斑,液體突然沸騰成青金色霧氣——正是洛倉大火殘留的藥引,混著赤鐵礦砂的腥氣在晨光中泛著詭異光澤。
”屠城的從來不是北狄。”白無垢站在醫館屋簷下輕笑,傘尖挑起染血的襁褓殘片,”工部的礦砂,戶部的糧車,兵部的連坐名冊——這才是真正的蒼生泣血。”她突然彈出一枚青銅骰子,骰心磁石吸附著半片公主玉佩,墜地時炸開幽藍火焰,將藥材堆裡的赤鐵礦砂照得無所遁形。
謝明夷在焦屍堆裡翻出半本《傷寒雜病論》,浸血的”扶正祛邪”章下壓著嶄新的互市通關文牒。當他刮開封泥,硃砂裡滲出的竟是三川河特有的赤紅淤泥——與韓昭三日前截獲的密信印泥同源。而最底層的書頁夾縫中,半張泛黃的《千金方》殘頁正被鼠齧蟲蛀,隱約露出”青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