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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撞柱死諫
太極殿蟠龍柱上的血痕未幹，禦史張延年撞柱的悶響仍在梁間回蕩。韓昭的鐵尺挑起滾落在地的玉笏，笏面裂紋間滲出硃砂，在《止連坐疏》上洇出”熒惑歸位”的楔形血紋。
”張禦史寅時收到的密信。”謝明夷的白袖展開染血的素帛，松煙墨寫就的河道圖正與刑部火道暗合，”信紙用的是教坊司琴譜紙——與賑災毒粥案證物同源。”
韓昭的鐵尺突然插入殿柱裂縫，挑出半枚青銅骰子。骰面紅點排列成”訟”卦，正對應《周易》訴訟之兆。當他將骰子按進血紋缺口時，裂紋突然延伸至丹墀，露出暗格裡蜷縮的幼屍——腕上繫著賑災銀箱同款朱漆木牌。
午時三刻，謝明夷跪在張府祠堂。染血的《諫疏》殘稿泡在銅盆裡，墨跡褪去後顯出密寫的工部貪腐名錄。韓昭的鐵尺刮開祖宗牌位，夾層裡的青銅鑰匙插入密室鎖孔時，三百盞鮫油燈自燃，火光中將牆上的童謠映成血色：”熒惑笑，銅匭跳，九族血染朱雀道......”
”丙戌年流傳的童謠。”謝明夷的玉笏挑起半截焦屍，死者手中攥著的《三字經》殘頁上，稚嫩筆跡描紅的”瑩”字被硃砂改作”熒”——正是當年三川決堤的前兆。
未時暴雨沖刷朱雀門，韓昭立在血諫現場。某塊地磚的鑿痕間距二寸三，鐵尺撬開時帶出的赤鐵礦砂正拼成童謠文字。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指向圍觀人群，某個貨郎的扁擔頭正刻著童謠末句的”道”字，刻痕裡滲出的硃砂與殿柱血紋同源。
申時三刻，韓昭截住欲逃的貨郎。扁擔夾層裡抖落的青銅骰子六面皆刻童謠片段，當他將骰子按《廣韻》排列時，竟合成工部侍郎的密令。謝明夷的玉笏挑開貨郎衣襟，鎖骨處的青鸞刺青下蓋著教坊司罪奴烙印——與賑災粥棚刺客同款。
戌時梆子聲裡，謝明夷立在童謠發源的西市瓦肆。染血的玉笏劃過牆頭塗鴉，某處”熒”字的墨跡未幹。韓昭的鐵尺劈開土牆，暗格裡蜷著的盲眼老嫗正哼著童謠變調：”......禦史骨，諫書肉，銅匭吞盡天下詬。”
”廿年前就在傳唱。”老嫗空洞的眼窩轉向謝明夷，”小公子那支《三字經》紙鳶，老身補過三次。”她突然嘔出黑血，掌心的血漬在磚地上畫出殘缺棋局——正是鬼谷困龍譜的變式。
子夜驚雷劈中瓦肆旗杆，韓昭的鐵尺挑起老嫗的屍身。後頸處新鮮的針孔泛著青黑，兇器正是禦史案發現場的斷笏尖。謝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地縫，挑起的密道裡湧出三百張童謠紙片，每張背面都印著青銅骰子的紅點陣。
五更天，韓昭站在重新排列的童謠殘頁前。晨光穿透紙孔，在地上投出洛水河道圖。謝明夷的玉笏正點在某個”熒”字缺口處，缺口形狀與青銅骰子完全契合。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缺口時，整面暗牆轟然倒塌，露出後面正在雕刻新童謠的青銅儺麵人——面具下的刻刀正將”稷下學宮”四字改作”熒惑當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