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如今顧娘子你適才推測的那般,我引你前來,就是想讓你看到這洞xue中的一切,”吳真人長嘆一聲,誠懇道,“你和你母親不一樣,我想請你為我們這些蓬萊人討回一個公道。當然,我定然也會竭盡全力,為你醫治寧王。”
“只是......”吳真人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斟酌言辭,“顧娘子,我需得事先提醒你,呂侍郎的死可能和寧王有關。”
這也是為何吳真人費心思引兩人前來洞xue,而不是直接說出所有的原因——他在懷疑沈時硯,而顧九和楚安又是沈時硯的身邊人,所以他不敢直接把這些告訴他們。
只是沒想到,顧九這麼快就猜了出來,他若是再隱瞞下去,只怕物極必反,弄巧成拙。
顧九目光一緊:“呂侍郎難道不是你們殺的嗎?”
吳真人立馬否認:“當然不是,我們沒有理由殺他。”
他解釋道:“我是前日在附近的山林中發現了呂侍郎,當時正有兩頭餓狼在啃食他的屍體。呂侍郎負責督工書院的修建,多年居住在蓬萊島,我自然是認識他的。而前不久剛從汴京傳來呂侍郎身亡的訊息,我意識到這其中必有隱情,所以便把屍體帶了回來。”
吳真人道:“呂侍郎既然出現在千裡之外的蓬萊,那就說明他在汴京時定是假死,而負責處理此案的是寧王。可呂侍郎身死,按規矩應該交給大理寺負責,但寧王卻越俎代庖,我這才起了疑心。”
“不過,有一點可以明確,殺死呂侍郎的人,必然知道他假死這件事。”
任換做是誰,被人懷疑心悅之人和命案扯上關系,都不會高興。所以,有些東西吳真人只能說已成定數的事實,至於其他的事情,便留給顧九自己去調查了。
想到這,吳真人接著道:“寧王無不無辜,需得顧娘子你自己去找答案,但無論結果如何,只要你還需要,我一定會竭盡全力醫治他。但前提是,顧娘子要幫我們蓬萊百姓討回一個公道,抓住當年迫害我們的真兇。”
顧九點頭:“好。”
無論是為了蓬萊的百姓,還是沈時硯,她都不會拒絕。
見她答應下來,吳真人徹底鬆了口氣,他從袖中掏出一張布帛,交給顧九:“這是蓬萊書院的建造圖紙,是我在呂侍郎身上找到的,不知道顧娘子能不能用得上。”
圖紙上有一處用硃砂筆圈住,極其醒目。
顧九收好布帛,直接道:“我需要去一趟蓬萊,你有辦法帶我們入島嗎?”
呂紹文被殺的原因肯定離不開藏在蓬萊島裡的秘密。
“有,”吳真人道,“只是現在守衛森嚴,怕是隻能等到夜晚才好行動,而且我也不敢保證一定不會被人發現。”
敲定好這一切,吳真人便帶著顧九和楚安離開了石室。擋在洞口的巨石被村民們齊力推開,光亮湧進洞xue的一瞬,顧九被迫偏過頭去。等再次看過去時,只見之前還兇神惡煞的村民們,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彎腰磕頭,眼神充滿希冀。
既是道歉,也是懇求。
顧九默了片刻,拱手回以一禮。
人群散去後,楚安叫住顧九。
他垂下眼,不敢與顧九對視:“對不起。”
楚安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羞愧難堪,他聲音都在隱隱發顫:“阿九,我偷......偷了你的人生。”
本應該在江陵府受苦多年的人是他,不被顧家喜愛的人也應該是他。
“你在說什麼胡話,這和你有什麼關系,”顧九緊抿唇角,眸底肅然,“要是按照你這個邏輯,那沈清做的那些孽,也應該由我來承擔了?”
楚安立馬道:“當然不是!”
“所以你不要再去想此事,沒有這些事情,我不是顧九,你也不會是楚安,”顧九語氣緩了下來,認真道,“楚老將軍會把我收為義女,想必應該是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些事情,但他仍然待你如初,不是嗎?在他心中,我們都是楚家的孩子。”
“而且,沈清之所以將你我二人偷換,最開始所打的念頭定然是拿你當替死鬼,只不過楚老將軍趕來的及時,這才救下你。剛才吳真人說出那些陳年舊事後,我還怕你會怪我。”
楚安著急解釋:“我一點都不怪你!”
顧九笑:“阿兄,我亦是如此。”
待天一黑,吳真人便帶著顧九和楚安重新去了藏船的地方。吳真人在蓬萊生活多年,自是熟知島上的地勢,再加上他觀察過封島後守衛巡邏的情況,便不難找到其中漏洞,安然地靠岸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