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的手指忍不住發顫。
一條又一條人命,還有那些不知道已經被殺的還剩下多少的人證。
吳知州從衙役身上拿走的腰牌,此時此刻正掛在旁邊的刑架上,而在它下方,又是一個香爐。
與吳知州房中的香爐一模一樣,裡面同樣插了一炷香,同樣已經燃盡,不知道什麼時候。
顧九閉了閉眼,一股火氣湧上咽喉,帶了絲腥甜。
這代表......又死了一個人。
如果今日她從濟南府趕到畿縣後,沒有動身前往河南府,而是立馬去看了吳知州,或許......或許她能趕得及,能救得下他們。
又如果......她聽了高方清的話,秉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態度,直接將秦行知抓起來——
“顧九!”
一聲怒喝,她陡然回神。
楚安攥緊顧九的肩膀,看著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疼萬分。
楚安一字一頓道:“不是你的錯。”
顧九有一瞬間的恍惚,她彷彿回到了某天夜晚。
萬家燈火,燦若星河。
她和沈時硯站在紅橋之上,周圍行人來來往往,唯有兩人停步於此處。那會兒她正為沒能及時揪出靈奴這個幕後真兇而感到自責,而沈時硯也說了這麼一句話。
不是你的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顧九的眼眶隱隱發澀。
可她現在做的選擇真的是對的嗎?
“顧公事!”
有衙役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打亂了她的胡思亂想。
顧九心髒不由一緊:“怎麼了?”
衙役道:“有人來衙門報案,說他父親的屍體被人砍了頭顱,扔到了自家的柴房。”
霎那間,顧九腦海中閃過那群與她和楚安擦肩而過的送葬隊伍。
她忙問道:“那人的父親可是在今日下葬?”
“正是,”衙役連連點頭,“那人還說,今日剛封好的墓室被人炸開了,裡面只有他父親的頭顱。”
顧九壓下心頭紛起的異樣,取下那枚腰牌。
吳知州顯然是來過這裡的,而現在刑房內卻沒有出現他的身影,所以大概是被兇手帶走了。若是這樣看的話,吳知州應該才是兇手的主要目標。
顧九抬頭看了眼被粗繩吊在半空的人彘。
還有他。
兇手既然選擇以這種方式殺了吳獄卒,想必該是知道了那日他虐打屠戶妻子的事情。而眼下屠戶妻子也消失了。按照其他四起命案,屠戶妻子作為苦主應該也是難逃一死。
屠戶妻子身處牢獄,又受了重傷,幾乎寸步難行,所以應是兇手主動尋了過來,並協助她離開牢獄。
那藏在棺材之中的人會是誰?
兇手?吳知州?還是屠戶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