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九有些不死心:“她往日多是何時來此?又有無別的特徵?”
三個僧人略一沉吟,小和尚猶猶豫豫地舉起手:“秋冬時,那位女施主一般是在辰時過後來到寺廟,如今這個季節會來得早些,而且她大多時候會挽著一個竹籃。”
剛說完,小和尚又忙不疊地解釋道:“我……我每日清晨掃地時都會看見她從寺門進來。”
只憑這些線索尋找那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顧九微微俯下身,語氣溫和:“還有嗎?只要與她有關的資訊都可以說出來。”
小和尚苦思片刻,小心翼翼道:“之前我瞧見她被別的香客無意撞倒,竹籃裡的東西便掉了出來……那會兒我離她有些遠,若我沒有看錯的話,那些東西應該是荷包。”
高方卿眉梢挑起,心裡有了猜測:“看樣子,這大概是她的活計。”
倘若不是做買賣,一般人身上不會帶這麼多荷包。
顧九默了會兒,突兀地問了句:“那尊被縫進弘敏肚子裡的金身佛像,是貴寺的東西嗎?”
住持道:“不是。”
顧九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就是弘敏生前住的禪房,同樣也是屍體被人發現的地方。該問的都問了,顧九在附近轉悠了一會兒,便往寺廟外走。
楚安換了隻手握刀,跟上去:“這樣看,其實洪恩寺這群和尚殺害弘敏的動機也挺大。”
他頓了頓,分析道:“你們想想看,首先他們對弘敏這種地痞無賴的行為埋怨許久,再者,殺人地點就在洪恩寺內,要是動起手來也方便。最後,只要他們團結一心,咬死不承認,這案子便很難再繼續查下去。”
顧九心裡琢磨著事,聞此,偏過臉看他:“對,也不對。”
楚安問道:“哪裡不對?”
“後半句,”高方清笑了笑,“從顧公事最開始威逼他們回話時,便不難看出這群人非常重視寺廟的名聲,如此,我覺得縱然他們對弘敏心懷殺意,也應該會提出去殺,而不會選擇在寺廟動手。”
“而且若是真把官府逼得急了,一通亂逮,這群人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高方清又補充道:“當然,也不排除有人並不在意這些。”
他看向斂眸沉思的顧九,詢問道:“接下來,顧公事想怎麼查?”
說話間,四人剛好出了寺廟大門,顧九頓住腳步,視線在周圍來往的行人間穿梭。
顧九抿唇:“找人。”
楚安微愣:“這要如何找起?張貼畫像?”
“可以,”顧九眉心蹙起,淡淡道,“但不能只憑此,不然太慢了。”
她拿定了主意,快速翻身上馬:“先回縣衙,找鞏縣的地圖。”
楚安也緊跟其後,攥緊韁繩,跨上馬背:“怪哉,這回咱們只知道洪恩寺的地點,你還怎麼推測出那女子的路線?”
“誰說我要猜路線了,”顧九調轉馬頭,聲音平緩,“住持說那女子是為她在外參軍的丈夫祈福。”
“既已嫁人,又外出售賣自制的荷包補貼家用,還風雨無阻地來寺廟燒香,”顧九順著僅有的線索,一點點地推測,“所以她應不是懶惰之人,家境也算不得好。”
“那女子每日晨起做飯,然後帶著平時在家中繡好的荷包,徒步行至洪恩寺。”
而寺廟香客眾多,在這附近做生意再好不過。
顧九覺得,那位女施主很可能從洪恩寺離開後,會先在寺廟周圍轉悠,售賣荷包。待接近午時,再返回家中。
“弘敏死於五月十六,而五月已是仲夏,卯時左右,天便已經開始亮了。”
顧九在腦海裡演練著畫面,“假如這女子是卯時起,辰時至寺廟,減去洗漱、做飯、吃飯、收拾等瑣碎家務所花費的時間,便可以大致估算出她的腳程。”
“以洪恩寺為心,腳程為徑,據此畫出一個方圓,”顧九斟酌道,“然後根據鞏縣各個村莊分佈的情況,應該能粗略算出那女子夫家所處的範圍可能有哪些。”
“最後以丈夫參軍、年近三十這兩個資訊,翻看戶籍,便能進一步縮小搜尋範圍。”
楚安聽得膛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