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打量著那兩處猙獰的面板,微微蹙眉。
的確是刀疤。
且這和尚後背上的舊傷還不少,大大小小,約莫十多處,應該是時隔已久,基本上只留下一層粗糙的皮。
怪哉。
一個出家人,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疤痕。
顧九忖了忖。
難不成這和尚未出家之前,所幹的事情是個刀口上舔血的活計?
若是這麼猜的話,他結仇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顧九問道:“這和尚來洪恩寺多久了?是在哪剃度出家的?”
“兩個月前,”仵作答道,“至於他是在哪出家的,小人就不清楚了,洪恩寺的僧人們好像也不知情。”
心也真夠大的。
顧九無聲嘆息,便和三人又去了趟洪恩寺。
黃牆黛瓦,寺廟大門兩側種著幾棵粗壯的菩提樹,枝葉繁茂,生機盎然。香客們進進出出,淡淡的檀香味縈繞在晃動的衣袂間。
四人進去,迎面撞見兩個小和尚拿著笤帚在清掃石階。
楚安走過去,單手置於胸前:“小師傅。”
顧九憋著笑。
整挺好。
兩個小和尚俱是停下手裡的活,回以一禮,其中一人道:“施主可是有何事情?”
楚安說明來意。
兩人面面相覷,卻是誰也沒說話。
顧九察覺一絲怪異。
這可不像是他們應該有的反應。
她彎了彎明眸,笑得和藹可親:“當天發現弘敏師傅屍體的人在哪?還勞煩兩位小師傅幫忙帶個路,我們有些話想問他。”
最先回話的那人猶猶豫豫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發現弘敏屍體時,他已經死了,周遭也沒發現別的異常。你們還想問什麼?”
顧九便將弘敏和尚身上的刀疤說了遍,問道:“我們懷疑殺害弘敏師傅的可能是他未出家前的仇人,所以特來問問他之前所呆的寺廟在哪裡,或是說他有無與誰結過仇。”
另一人撇了撇嘴,泛起了嘀咕:“他那種人——”
“你們倆又在偷懶?”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人打斷。
來人是個年長的和尚,他走到小和尚們身前,恰好擋住兩人,行禮道:“阿彌陀佛,四位施主有何事情?”
那兩個小和尚攥緊了手裡的掃帚,相視一眼,便想離開。
流衡手疾眼快,先一步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兩個小和尚看著橫在身前的利劍,嚇得哆嗦,立馬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大和尚。
這一動靜很快便吸引了來往香客的注意,紛紛駐足看過來。
有人不滿道:“佛門重地,你們如此行為,豈不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立馬有人附和道:“就是,你們也不怕佛祖降罪下來,洗不清身上的罪孽,將來在餓鬼道和地獄道中遭受苦難。”
一時間,他們四人竟成了眾矢之的。
顧九抿了抿唇,忽然想到了當初沈時硯帶兵強封白雲觀的事情。
那時,他所承受的罵聲遠比現在更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