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對這件婚事知情的人一個遮遮掩掩,不願多說。另有一個病臥床榻,昏迷不醒。要麼對秦懷嚴刑逼供,從他嘴裡撬出真相。要麼繼續尋找證據,完善推測。
而沈時硯,大概是會選擇後者。
顧九昨夜折騰了半宿,今早也沒吃過朝食,此刻又困又餓。她用團扇掩面,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再抬頭時,卻見沈時硯終於起身,準備告辭。
顧九心道,總算可以吃飯了。
回到開封府衙,沈時硯命人去打聽去年年末秦家二郎的死因。楚安奇怪道:“你打聽這件事做什麼?”
沈時硯負手而立,站在書案前側,垂著眼,不言一語,顯然是陷入了思考。楚安也就識相地閉上嘴,坐在一側,翹著二郎腿,一邊瞎琢磨案情,一邊悠閑自得地品著開封府的茶。
北苑貢茶,半兩值金,名冠天下。
楚安越品越感慨,官家還真是把沈時硯這個皇叔當成眼珠子來疼。
不多時,有官差來稟報。
秦家二郎死於去年冬至,半月不足,便是岑秦兩家結親的日子。死因是醉酒失足,從東街巷醉仙樓三層摔下,致使顱骨碎裂而死。
聞言,楚安英眉揚起,“嚯”了一聲。
沈時硯看他。
楚安放下茶杯,解釋道:“醉仙樓,青樓妓館。沒想到秦家的人還會出入這種燒金窟。”
說罷楚安起身往外走。
“走吧王爺,這地我熟,”楚安轉了轉脖子,側身看向沈時硯,不正經地笑了笑,“‘綠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小爺我只是去聽曲兒看戲的,你可不能把我想歪了。”
到了醉仙樓,楚安理了理衣襟,跳下馬車。站在二樓憑欄邊的那些鶯鶯燕燕,打眼一瞧這兩位貴氣逼人的俊郎君,紛紛拋下手中的帕子,羞笑地喚著好哥哥。
沈時硯輕掃過一眼,以示淡笑,別無其他。
而楚安則一邊和小娘子們擠眉弄眼,一邊拉著沈時硯進到樓中找醉仙樓管事孫氏。
孫氏站在二樓處便遠遠瞧見楚安,趕忙下來殷勤地招呼著,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往沈時硯身上瞟。
楚安扒拉掉孫氏纏上來的胳膊,笑道:“今個找你來是有正事的。”
聽到這話,孫氏捂嘴直笑:“奴懂,奴都懂。將軍您哪一次來不是正事。”
楚安:“......”怎麼還說不清了呢。
沒辦法,楚安瞥了一眼沈時硯,俯下身子,低聲道:“這位,開封府的官爺,想問你關於無頭女屍案的事情。”
孫氏斂了笑,壓下心頭的驚慌:“這、這跟奴們有何關系?”
楚安讓孫氏找了處說話的僻靜房間,看向沈時硯,下巴輕抬,示意他問吧。
沈時硯環顧四周,慢聲道:“去年冬至,住在景福坊的秦家二郎可是從你們這摔死的?”
“......是,但官爺啊,”孫氏忙道,“那是他自己和人生了事,又爭執不過,一時氣惱吃醉了酒,自個摔下去的,跟奴們可沒半分幹系。”
楚安抓住了重點:“爭執?和誰?”
這事情發生的時間並不久遠,孫氏沒怎麼回憶便道:“定遠侯。”
聞言,沈時硯和楚安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四個字:果真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