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詫異地看向顧九:“……九姑娘。”
顧九讓明月呆在這裡別亂走,隨後跟著小道士離開。
小道士帶著顧九繞過供奉三清神仙的大殿,來到一處供香客居住的客堂門前。
顧九正打算敲門,流衡從裡面走了出來。
“顧娘子,請。”
客堂中央擺了一個四方棋案,兩側放著素色蒲團,此刻沈時硯就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上。
沈時硯今日穿了一件墨青色圓領祥雲文長袍,襯得他的膚色冷白如玉。門戶半開,從外面偷偷跑進來的曦光懶懶地浮於沈時硯的半張側臉,勾勒出清逸俊朗的輪廓。
沈時硯手執黑子,半垂著睫,薄唇輕抿,靜思的模樣像墨畫裡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顧九不由地有些心神蕩漾。
她走過去坐在棋案另一側時,沈時硯落了子。
兩人誰也沒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講起了岑慶的病情。
“我覺得他的病有些古怪,”顧九斟酌著說道,“從脈象上看的確是腎肝出了問題,藥也對症。岑慶是正月下旬病倒的,也就是岑淑琴消失的第二天。如今已是二月初,按理說至少應該能調養過來,可我看他的面色卻不是如此。”
“當然,也可能是我醫術不精。”顧九補充道。
聞言,沈時硯輕輕笑開:“顧娘子莫要妄自菲薄。”
沈時硯問:“顧娘子,可得到有關岑淑琴的一些訊息?”
顧九搖頭:“大多都與你們說的一般,在白雲觀上香的時候突然消失。”
“對了,”顧九想到了今日田氏說的那番話,“田大娘子是不是曾經有個女兒?我怎麼沒聽說過?候府的人也不曾提過。”
沈時硯沒問顧九為什麼忽然問起了田慧芝,只是答道:“因為定遠侯不認這個女兒。”
顧九怔了下。
沈時硯繼續道:“田氏未嫁人之前有個青梅竹馬,而岑慶這個人生性多疑,再加上外面的風言風語,岑慶一直不願意讓她上族譜。後來小女孩得了天花去世,岑慶也未讓她入土為安,一把火燒了屍體。”
這個並不是什麼秘密,如今人們不願意提起,是不想得罪岑慶。他遠離汴京多年還能知道這事,是多虧了楚安喜歡走街串巷,到處瞎竄的習慣。
顧九皺了下眉。
“顧娘子,我今日要去岑淑琴的夫家一趟,你可要一同去?”
顧九想了下,點點頭。
沈時硯讓流衡去拿了一套道袍給顧九。
顧九換下之後,扯了扯袍子,笑道:“如今我成了我最厭煩的那種人。”
沈時硯問:“顧娘子不喜歡道士?”
“嗯。”顧九點頭。
“那你為何還要把你生母的牌位擺在這裡?”
“這是兩碼事。”
沈時硯看了她一眼:“我也不喜歡。”
顧九瞭然。
你是站在官家那邊的,自然不會喜歡道士。
顧九把明月叫到客堂,把帷帽替她戴上,囑咐她呆在這裡。隨後,顧九跟沈時硯一起去了景福坊秦家。路上,沈時硯將秦家簡單地介紹了一番。
聽到秦家是寒門士族時,顧九小吃了一驚。這種門第能和侯府攀上關系,倒是少見。
秦家人聽到寧王來了,紛紛出來迎接,恭敬行禮。等視線瞟到沈時硯身邊那個穿著道袍的小娘子時,心裡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