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的喜好……還挺獨特哈。”
唐瓔抿了抿唇,深覺他誤會了,卻也懶得解釋。
莫說這板栗羹黎靖北沒動過,便是他吃過了她也不會在意。平日裡黎靖北吃她口水更多,而且吃的還不只她上面那張嘴的,便是連......
思及此,一張瑩潤的秀面漲得通紅,心口莫名升起一陣燥熱。
唐瓔默然放下銀匙,鹿眸半垂,低下頭去不做聲了。
瞧著膳桌旁悠哉遊哉揀菜的黎珀,一旁的帝王只覺額頭青筋直跳,胸口一股無名火躥起,再次開口說話時,嗓音透著十足的寒——
“朕近日公務繁忙,今夜好容易得了空,方欲跟你皇嫂促膝長談,你跑來做什麼?”
聽得“促膝長談”四個字,黎珀揀菜的手一頓,連著咳嗽了幾聲,呵呵笑道:“抱……抱歉,打擾二位了。”
然而道歉歸道歉,眸中卻浮起揶揄的笑,一雙好看的鳳眸暗自彎成了半弧狀。他這萬花叢中過,恨不得把每片葉子都沾在身上的人哪兒會不清楚,天子方才想對他的大臣做些什麼。
再說了,哪兒有男人橫抱著女人“促膝長談”的,看架勢,那家夥似乎還做了伺候的打算。
這覺悟,當真令他......甘拜下風。
然而心裡頭想歸想,打趣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說出口的。他這皇侄自小心思重,詭計多,對外人強勢狠戾,對親近的人卻慣會裝可憐扮弱。他若敢在唐瓔跟前讓天子下臉,日後指定沒好日子過,這點他從前深有體會。
猶記這家夥當年喪母之後,成日在他母妃跟前裝堅強,博同情,分走了不知道多少原該屬於她的母愛。
當年他對他對母妃如此便也罷了,如今竟跟自己的女人也玩起了同樣的把戲,真是可恥!
黎珀嘆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憤懣,並發誓暗自學習。
眼見君王的眸色越來越暗,他兀自嚥了口唾沫,立刻繞回正題。
“臣今夜過來其實也沒別的事兒,就是興中那頭......”他頓了頓,抬眸直視上方的君主,棕褐的瞳孔中閃過某種深雜,“似有異動。”
黎靖北聞言卻不覺驚訝,只微微斂眉,玉容掩在宮燈下,頜骨微收,眸中的光影教人瞧不真切。
“此事你不必憂慮。”
他掃了眼繡凳上的紫衣男子,輕描淡寫道:“朕前幾日便聽黃尚書提過,說是興中邊境近日來屢遭梁人騷擾,似是有人尋釁滋事,朕已下急令,讓鄰省的幾個總督帶兵去鎮壓了。”
黎珀點頭稱是,唐瓔卻是一詫。
黃尚書......
兵部尚書黃義忠?
她頓了頓,思緒回到了昨日。
彼時她和天子方從黃梅山踏青回來,還未過承安門,便被黃義忠給截了胡。
在黎靖北提議去禦書房之前,黃義忠似乎還貼在他耳側低語了幾句,邊說眼神還邊頻頻往她這邊瞟,一副警惕十足的模樣。唐瓔是個識趣的人,是以當黎靖北問她是否願意同往時,她稱有事兒回了都察院。
她道黃義忠說的是何事,原來竟是興中異動的事兒。
可是……
異動?什麼異動?跟那位“老師”有關嗎?
選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發難,那挑事之人是否還有別有目的?
正思索著,不妨身側傳來一道男聲——
“這是何物?”
唐瓔轉過身,卻見黎珀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腰間的紫笛發愣,鳳眸微轉,一副興趣十足的模樣。
“這形狀……瞧著倒挺獨特。”
唐瓔莞爾一笑,隨手將之抽了出來,放在指尖把玩。
“此乃模擬鳥叫的怪笛。”
這怪笛是利芳送她的生辰禮。
利芳雖然家貧,卻總記得她的生辰,每年都會送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過來,大多為自制,這怪笛便是其中之一。
那日在功臣墓前,郭傑告訴她——宮變那夜,他曾在承安門附近聽到幾聲鳥鳴。
自那時起唐瓔便留了心,想起利芳似乎送過她一支模擬鳥叫的笛子,為了開啟思路,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瞧上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