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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黎靖北在床上那些五花八門的“壞”,唐瓔既羞又氣,索性挪去一旁的繡凳上看書,不搭理他了。
見她如此,黎靖北見好就收,緊跟著跑了過去,輕拽著女子的衣袖無辜道:“阿瓔方才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為夫都聽著呢。”
唐瓔依舊充耳不聞,低垂著眉眼,手指微曲,間或翻動幾頁書,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
黎靖北清了清嗓子,忽而放沉了聲音,肅容道:“章大人何事啟奏?”
唐瓔這才轉過身,覷了他一眼,臉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從興中回來後,我去見了齊葛氏,得知齊府有一條密道,通往議事堂,專供傅君、齊向安、以及周皓卿三人密會使用。齊葛氏告訴我,那三人每月月中都會在議事堂會見,而他們的身後......”
她抿了抿唇,面色變得有些微妙,“似乎還藏著一名老師。”
黎靖北看向她,狐眸中隱著深雜。
“老師?”
唐瓔“嗯”了一聲,屈身拿回黎靖北放在案頭的那封信,直言道:“這是鐘大人宮變那日收到的信。”
她清了清嗓子,續道:“拿到信後,我火速找人謄抄了一本,隨後又請了幾位書法大家就信上的筆跡進行了對比,得知信上的筆跡確屬林歲,然而令我困擾的是,鐘謐究竟是被何人叫進宮的。”
信是林歲寫的不假,但人卻不是他叫進宮的,他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聽了她的話,黎靖北瞭然頷首,忽而話鋒一轉,“所以你後來去了翰林院。”
唐瓔愕然抬頭,眸中閃過驚詫,瞳孔微張,看向男人的目光逐漸染上了不解。
“夫人別這樣看我,為夫可不敢監視你……”
女子的目光帶著警惕,這令黎靖北有些受傷,輕咳了一聲,道:“我朝歷代文士中,僅從書寫口吻便能推斷出所屬人的,也就沈棟一個。”
頓了頓,眸光下移,又補充了一句,“這不難猜。”
還挺識貨……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點兒委屈,唐瓔心中覺得好笑,面兒上卻是不顯,還難得誇了一嘴,“還是陛下會識人。”
黎靖北輕輕“哼”了一聲,薄唇依舊緊抿,狐眸中卻泛起得意的笑,就連聲線亦變得柔和了不少。
“然後呢?沈棟怎麼說?”
說到此處,唐瓔的神情明顯落寞了下來。
“信是朱明鏡或陳升寫的。”
黎靖北對此不置可否,臉上神情淡淡的,似乎並不感到意外,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扣著案臺,凝眉思索著什麼。
說起沈棟,唐瓔忽又想起一事,看向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幾分深意——
“廣安二年末,沈槐打算上京探親的事兒,是陛下託人透露給我的嗎?”
見過沈棟後,她似乎想清了一些事兒,之後在來皇宮的路上,她又將那些事兒仔細在腦海中複盤了一遍,遂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赴任建安前,她沒錢賃車,黎靖北便邀她一路同乘,卻被她斷然拒絕——
阿姊尚在貧瘠之地受流徙之苦,她怎可轉身投敵?
因此,她不僅拒絕了,還劈頭蓋臉地將他嘲諷了一番,隔日一早,她便從街坊中得知了天子返京的訊息。
她原以為黎靖北就這麼被她給氣走了,誰承想......
“昔日在維揚,師父遇害後,為查清真相,姚大人替我更改了戶籍和名姓,就此遁出了靈桑寺,陛下卻誤以為我死在了維揚,一個月不到便趕了過來。而我‘去世’的訊息……想必是我舅舅告訴你的罷。”
她那表舅,恐怕一早便被黎靖北給‘收買’了。若非章同朽自身本事足夠硬,她簡直要懷疑他那京官兒是賣她這個侄女掙來的。
不僅如此,就連她在維揚的街坊也……
“沈槐有上京的打算,是我無意間聽街坊透露的,而我那街坊……”唐瓔唇角勾起一笑,看向男人的目光深深淺淺,“恐怕也是陛下蓄意安排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