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兩步走上前,當著眾僕役的面環住了黎靖北的腰,眉眼含笑,“陛下莫非偷偷藏了美嬌娘,不想讓我瞧見?”
君王聞言渾身一凜,隨後欣喜地翹起嘴角,腦中似有煙花炸開。
她這是......在吃醋?
方想揶揄兩句,一轉身,卻見隱在他脖頸處的女子蓬頭垢面,神色灰暗,往昔清亮的鹿眸中俱是疲色,再也見不到一絲光亮。
霎時間,一顆心如墜冰窟。
黎靖北將女子引入內寢,抱著她坐上龍床,自己則如往常一般斜倚在腳踏上,仰面望著她。
“告訴我,發生了何事?”
脆弱時,她討厭他人睥睨中帶著憐憫的目光,討厭那些自命清高的說教。那麼今日,便由他來仰視她,崇敬她,傾聽她。
然而等了許久,塌上的女子依舊緘默不語,眉梢眼角俱是灰暗,手指緊拽著他的衣角不肯放開。
黎靖北輕嘆一聲,伸手回環住她的腰,柔媚的狐眸中溢滿了疼惜——
“你現在這般,倒不如跟往昔一樣繼續恨著我。”
至少那個與她針鋒相對的女子是鮮活的。那滿身的刺,即使將她紮得遍體麟傷,他也甘之如飴。
幽燈下,唐瓔持續沉默著,眸中的暗色卻在逐漸融化。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俯下身,一點一點貼近男人的唇心,只是微微一觸,便撩起幹柴烈火。
唇舌纏繞間,有細碎的話語從口中溢位。
“黎靖北,我......好想你。”
黎靖北聞言微怔,旋即輕輕“嗯”了一聲,嗓音低沉而悅耳,帶著微微的鼻音,越顯勾人。
——我也很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
他在心中如是說道。
恍惚間,男人眼尾絢開一抹醉人的笑,微一挺身,將頭仰得更高,更多的承受著來自女子的柔情蜜意。
唐瓔的吻並不激烈,細細密密的,如溪水,如春露,絲絲縷縷流向他,滋潤著他千瘡百孔的心。
受傷的分明是她,可酣暢過後,被療愈的人卻變成了他。
須臾,唐瓔放開了他,一雙鹿眸飽含急切,似有什麼話想要宣之於口。
黎靖北順手撥開幾縷碎發,伏在塌面上耐心仰望著她,語調中的柔意似要直直墜入人的心裡。
“阿瓔慢些說,我在聽。”
胸口處是男人灼熱的呼吸聲,刺得人心尖發癢。
唐瓔俯下身,貼在他耳畔緩聲道:“阿木爾,我心悅你。”
說罷便將頭埋在男人修長的脖頸處,一張白皙的秀面漲得通紅。
數月前,黎靖北曾在床笫間問她——“阿瓔對阿木爾是什麼感覺?”
這話本就存了誘導之意。
黎靖北很清楚,他永遠不會從她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故此只能在她意識混沌時趁人之危。
可即使是謊話,他也想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彼時的唐瓔正沉浸在他製造的浪濤中跌宕起伏,意識離散間,根本聽不進任何話。
就是那一剎那的遲疑,竟令他生了退心。
許是過往的傷害太深,他不願在彼此交付時聽到她的拒絕。他也會害怕,於是便以蠻舌封住了她的唇,帶著她再度沉淪。
現如今,女子頭顱低垂,一雙清潤的鹿眸正視著他的雙眼,以最清醒的姿態告訴他——
她亦心悅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