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齊葛氏:“不說面容,玄簾掀開的那一剎那,夫人可曾瞧見過那人的其他特徵?例如身形衣著之類的。”
齊葛氏循著她的提示想了想,倒還真有些印象,“那人……身長近六尺,著白袍,似是個男子……”
言起,又搖頭道:“隔得太遠,紗簾又落得極快,只有模模糊糊的那一下,我也……”
“等等!”
須臾,她又似想到了什麼,面上漲滿興奮的光。
“除此之外,那人腰間還掛著一方令牌。”
“什麼樣的令牌?”
“長三寸,寬兩寸,象牙制式,通體隋圜,上面刻有字,我卻並未看清。”
“如此……便足夠了……”
唐瓔面露了然,眸中閃動著雀躍的光。
齊葛氏的一番話,再加上她先前在興中的一番推測,她想她已經知道與會的那名白袍男子是誰了。
沉吟片刻,唐瓔又問:“齊大人過世後,可曾有同僚來府上祭奠?”
齊葛氏搖頭,眸露悵惘。
“夫君被囚後,名聲一落千丈,隨後樹倒猢猻散。他這一死,不說同僚,便是連他門下的幾個學生都敬而遠之,眾人避都避不及,又談何祭奠?”
“不過……”
她頓了頓,眸中凝起疑惑,“倒是有人曾來過,卻並未入府弔唁,僅在門口留下一盞杏花釀就走了。”
唐瓔“嗯”了一聲,“還有呢?”
她抬眸看向齊葛氏,“除傅君和那位白袍男子外,齊大人可還同其他‘不同尋常’的人有過牽扯?”
“不同尋常......”齊葛氏想了想,道:“夫君在議事堂面見的賓客,人選通常都十分固定,除上述兩人外,似還有名老師。”
“老師?”
齊葛氏頷首,神情間似也有些不大確定,“那人身份十分隱蔽,僅在去夏來過一次。彼時我雖未瞧清他的長相,卻無意瞥見了他腰間別著的一把長劍。那劍花紋還挺特別的,我形容不出來。”
停頓片刻,又補充道:“那一日,大人還特意叮囑我不必準備瓜果茶酒之類的物什。如此謹慎,應當是什麼大人物罷。”
唐瓔聞言一詫,這倒是有些稀奇。
齊向安乃三朝元老,早過耳順之齡,如今女兒、外孫女皆已外嫁。能做他老師的人,怕是都已經入了土吧?
“您說的去夏,具體是哪日?”
齊葛氏皺眉,“這我卻記不太清了,約莫在六月廿前後。”
六月廿……
簪花宴!!
倏忽間,唐瓔胸中掀起驚濤駭浪,唇色亦有些泛白。
察覺到女子的異常,齊葛氏方想說點兒什麼,卻被她抱拳打斷——
“天色已晚,下官便不再叨擾了,多謝府上招待。章某今日說話不周之處,還望夫人海涵。”
齊葛氏聽言也並沒有挽留的意思,道了聲“章大人保重”後便起身將她送了出去。
離開齊府後,唐瓔馬不停蹄地去了京郊的演武場。
她到時,郭傑不在場內,據灑掃的雜役說,似是去找錦衣衛的陳覓“搶夫人”了,為顯聲勢,還帶走了所有計程車兵。
不僅如此,就連周惠也不在,具體原因未知。
凜風吹過皮肉,帶起一陣刮骨的疼。
唐瓔獨立於風中,閉眸思索片刻,再次睜開眼時,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