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瓔別鬧,墨卿近日公務繁忙,我們還是……”
話還未說話,卻被墨修永低眉打斷,“遼地天寒,客棧和暖,是故下官以為章大人此議甚好。”
言訖,黎靖北一張俊俏的玉面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與此同時,墨修永的嘴角悄悄勾起,如春風拂面般醉人心魄。
唐瓔扶額,倚在立柱上默然嘆了口氣。
她心裡哪兒會不清楚,若邀墨修永同去,必會惹得黎靖北會不悅。
可孔玄畢竟是莫同的忠僕,而墨修永又是莫同的養子。如此特殊的身份,若馮高氏所言非虛,用他來引蛇出洞再合適不過。
想到馮高氏這些年來喪夫的煎熬,以及她不遠萬裡求告建安的艱辛,她只想讓孔玄盡快伏法。
一路上,氣氛持續僵持著。
兩個男人的狀態都很壓抑,各自低頭走著自己的路,腦中不知在盤算著什麼。
唐瓔則出神地想著莫同的目的——
據墨修永所言,莫同乃心懷天下之人,然馮齡的死又確與其脫不開幹系。
她實在很難相信,以“與其名垂千骨,不如造福一方百姓”為信仰來訓導孩子的人會是蠹國殃民之徒。然而她想不明白的是,那個早已位高權重,又深受太祖皇帝寵愛的錦衣衛指揮使為何要在他的風燭之年整這麼一出。
他若愛財,斂財的手段千千萬,而打劫善款、殘害忠良恰是最為愚蠢的一道。風險大、回報小不說,稍有不慎,還會害得自己聲名狼藉。
錦衣衛的指揮使,手腕可以鐵血狠戾,頭腦卻必須敏慧。
她不認為莫同會這般愚笨。
走了一陣兒,三人在一間古舊的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客棧雖小,卻勝在精巧幹淨,於興中這塊貧瘠的土地來說已是不錯的選擇。
卯正方過,客棧的老闆娘還打著盹兒,甫一聽見門外的腳步身,不由秀眉微皺。方想趕客,然而無意間的一個抬頭,卻教她瞬間精神起來。
許是從小就生長於興中的緣故,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遇上這般俊美的男子,還一遇就是兩個。
聽其中一人說要住店,立刻眉開眼笑,“二位客官要幾間房啊?”
說話間,目光無意間落到二人旁側的女子身上,不由心生疑惑——
這三位的關系是?
轉瞬,又似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湊到女子耳畔小聲揶揄,“小姑娘,吃得還挺好。”
她的聲音不大,黎靖北和墨修永卻都聽到了。
頃刻,二人不由俊眉深皺,齊齊向唐瓔看去,一場腥風血雨迫在眉睫。
唐瓔見勢不妙趕緊遞上幾串銅板,急聲催促老闆娘——
“三間上房,要快。”
老闆娘爽快應和:“好嘞!”
望著從手心流出去的銅錢,唐瓔心如刀絞。出門在外,她也不想如此破費,奈何別無他法。
黎靖北身為天子,自是要獨住一間的,而她也無意與墨修永共用一間。如此一來,三間最為合適。
對於她的安排,墨修永並未多說什麼,神色始終淡淡的,黎靖北則表現得頗為不滿。然而不滿歸不滿,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兒亟待處理,唐瓔沒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