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入閣引忠諫,宮闈智謀蔽群賢。”
他對她,從來都寄予厚望。
此時,陳升的聲音還在繼續——
“下官曾因深陷狎妓的謠言被貶去經歷司,此後雖然誤會被澄清,卻早已心灰意冷,無意於名利場周旋,可是你卻不一樣。”
“副都禦史一職,下官之所以推拒,除了自身情況外,更多的卻是為了遵從懷舟的心願。”
他笑望著她,慈愛的眸光中隱含著深切——
“懷舟希望你能接替他。”
饒是心中悲切萬分,奈何眼淚早已流盡,唯餘一副空乏的軀殼,仍撐著她於風暴雨林中踽踽獨行。
唐瓔舉盞痛飲,清了清幹澀的喉嚨,待情緒穩定下來後,轉眸看向陳升——
“問斬的日子定下來了嗎?”
觀她反應如常,陳升微微有些失落。須臾,才點點頭,幹巴巴地回了一句,“開年後。”
開年後……
唐瓔垂眸,如今都十二月末了。
“那快了......”
次日,天子啟程興中。禦輦行至承安門,突遇一綠袍官員俯身跪地,當街攔輦。
“此興中之行,莫同之子,請求同往!!”
唐瓔聞聲大為震驚,一把掀開車簾,厲聲怒斥道——
“墨修永你做什麼?!”
沖撞天子儀仗者,不論緣由,罪可當斬。
先頭的福安郡王便罷了,畢竟是皇室宗親,可他這五品工部郎中的身份……
饒是如此,地上的男子卻依舊不為所動。
烈風下,他未著外罩,一身單衣挺直拜下,一次又一次,直磕得頭破血流,嘴裡還複述道——
“此興中之行,莫同之子,請求同往!!”
額頭上的鮮血順著磚縫流進雪地裡,一赤一白,尤顯觸目驚心。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攔輦,便是對皇權的挑釁,黎靖北的臉色早已難看到極點,可他偏偏隱而不發,而是俯首看向身側的女子——
“墨卿執意如此,阿瓔怎麼看?”
因著陳升的到來,唐瓔昨夜一宿未眠,此時正值身困體乏之際,不欲替自己尋不痛快,哪怕心有所憂,卻不得不斂眉回上一句——
“全憑陛下做主。”
須臾,她續道:“莫同之子的身份非同小可,為免引起百姓動蕩,不論陛下意欲如何,都應令他速速撤離此地。”
黎靖北“嗯”了一聲,彎眸肯定道:“章大人說得對。”
就在唐瓔以為他會喊人過來將墨修永攆走時,黎靖北突然看向兩人身後的車隊,嘴角勾起一抹笑。
“墨卿上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