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什麼大事兒,本王的大侄女兒這不是病了麼,本王來關心關心她。”
唐瓔瞬間了悟——
自皇帝返京起,監國的宥寧長公主便火速退去了幕後,一直躲在華音殿養病,拒見外客,而黎珀此番並未下馬,明顯沒見著人,反而碰了一鼻子灰。
如此一來倒也說得通。
黎珀此人,雖然生了張俊俏的臉,一身的劣跡卻也不少,唐瓔突然就想起了他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兒。
其一,於寒冬臘月無故將陸子旭推入冰河當中,扭頭棄之不顧。
其二,令僕役將年幼的皇太孫裝扮成妓子的模樣,帶出去尋歡作樂。
其三,派人在青樓刺殺過皇帝後又公然現身京郊攔其轎輦。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又令人匪夷所思。
還真是個人嫌狗憎的家夥,宥寧指不定在他身上也栽過跟頭,才會將他拒之門外。
唐瓔不敢當面對他評頭論足,只是默了默,繼而問起長公主的情況——
“宥寧殿下還是不肯見人嗎?”
黎珀“嗯”了一聲,絲毫沒有自省的覺悟,一雙黑曜般的鳳眸飽含憂思——
“你自己也通曉醫術,當知道風瘡發作的厲害。”
唐瓔也懶得去細究他為何會知道自己通曉醫術,總而言之,黎靖北這小叔身上充滿了謎團。
不過,說起風瘡……
她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據醫書記載,身染風瘡之人,肌膚潰爛,血痂滿身,這般病法,換成任何女子都難以忍受,更何況是愛美如命的宥寧。
等等......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瞳眸驟然一滯。
長公主身染風瘡,不見外人倒也正常,然而黎珀是她的皇叔,兩人自小親近,哪怕舉止偶有荒唐,卻也算不得外人,可唐璋那小子怎麼回事?兩人非親非故的,怎麼就成了她的“內人”?
心頭頓時生出一股不詳之感,還未等她細細琢磨,又聽黎珀反問道——
“那章大人呢?”
他笑望著她,意態風流,眸中閃爍著明知故問的揶揄之色,“章大人入宮,可是有急事要稟?”
唐瓔垂著頭,忍了許久,才將腦中那句揮之不去的“探望妖妃”給壓了回去,須臾,她施禮回道——
“非也,陛下召臣入宮對弈,臣見天色已晚,用過晚膳後便告退了。”
她答得誠懇,黎珀聽言卻只是搖了搖頭,一臉無趣的模樣。
“阿木爾和宥寧這倆倒黴孩子攤上你們唐家這對姐弟,也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唐瓔蹙眉,黎珀老愛將她和黎靖北湊在一塊兒她能理解,甚至已經有些習慣了,畢竟他倆曾經也算貨真價實的夫妻,可宥寧和唐璋?
“長公主殿下她……”
然而,還未等她來得及細問,黎珀就已翻身上馬,迅速調轉了韁繩——
“夜深了,本王該走了。”
說罷便一揮皮鞭,完全不顧宮人死活般大“駕——”了一聲,馳馬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