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姑……姑娘有何事相詢?”
唐瓔開啟木盒遞給他,開門見山道:“這裡頭的草我嘗過,細嚼之下,似有一股梔子香湧入鼻腔,我想知道這香味兒的來源。”
盛子點點頭,拈起幾根草,湊近聞了聞,眉頭微蹙,而後背過身,又掀開面罩嘗了嘗。
他乃制香之人,常年與各類花木打交道,對梔子的氣味更是極為敏感。
須臾,他戴好面罩轉過身,篤定道:“這香味兒雖然聞著像梔子,實則與梔子無關,倒似南疆那邊的香料。”
唐瓔凝眉,“南疆?”
盛子點頭,忽又躊躇道:“尋常香料灑進土裡,不太可能生出帶有該香味兒的作物......這枯草的味道著實來得蹊蹺。”
他撓了撓後腦勺,顯得有些慚愧,“在下不才,實在嘗不出這香味兒的來源。”
見唐瓔似乎有些失望,又道:“不過......我家中倒是有幾本關於南疆香料的古籍,姑娘若是不急,且等我忙完這一陣兒後回家找找,至多不過兩三日便可給姑娘答複。”
唐瓔聞言大喜,對他深鞠一躬,“如此便有勞小哥了。”
起身時,她猛然嗅到一陣熟悉的合歡香,香味是從盛子身上傳來的,似有若無,清淡馨甜,與姚半雪身上的味道十分相似,卻少了那份濃烈。
“這合歡的香方……”唐瓔頓首,腦中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可是來自忱瓊?”
同樣的香,姚半雪曾在都察院的湖心亭調變過,還說那合歡是已故弟弟留下來的香方,若盛子身上的香味也來自忱瓊,那麼……
再次聽到“忱瓊”的名字,錢老渾身一顫,猛然別過頭,眸中劃過沉痛。
而盛子卻似受了某種刺激,頃刻間呼吸急促,手心也開始冒汗,連眼眶都紅了一隻。
他一改方才的羞赧,眉宇間滿是頹喪和悲慼,落了句“我還有事,先去忙了”後,急匆匆地跑開了。
須臾,錢老將目光調向唐瓔,眸中怒意熾烈,揚手連擺了幾個驅趕的動作,一臉晦氣模樣。
”沒事兒了就趕緊走!別杵著礙事兒!我們還有得忙!!”
唐瓔雖然心下疑惑,卻也瞭解錢老脾性,深知再磨下去只會讓他愈加煩悶,遂決意改日再來。
回到小院,姚半雪不在,田利芳和楊九娘二人似乎才從慧芳園回來,九娘悠悠地哼著小曲兒,田利芳則垂著頭一言不發,頰側似飲了酒般飄著酡紅。
喲,有情況。
唐瓔咳嗽一聲,兩人皆朝她望來。
她彎眸看向九娘,打趣道:”我道田利芳這個琵琶痴會將誰薅去慧芳園受罪,原來是你。”
田利芳聽言不樂意了,“什麼’受罪‘,琵琶之音乃仙樂,你不懂欣賞罷了。”
九娘不知兩人關系,急著解釋道:“寒英誤會了,慧芳園的琵琶乃鹹南首屈一指,我也是借了田公子的光才得以一聞,若非她缺女伴,以我的身份,又如何能聽到那般醉人的樂曲。”
唐瓔挑眉,“女伴?”
九娘“嗯”了一聲,如實道:“慧芳園的男賓赴宴時皆需攜一名女子入場,田公子暫且尋不到人,只好將我拉過去充數。”
哦?她怎麼不知這規矩?
唐瓔露出促狹的笑,而田利芳卻仿似一隻驚弓之鳥,瞪大眼睛結巴道:“你……你……我……”
惶急之下,他似被嗆到了,猛咳幾聲之後看向九娘,哀求道:“我有事兒要跟章大人商量,煩請姑娘先……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