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點點頭,留下最後一句話,劃槳走遠了。
孫寄琴心下有些失落,卻又情不自禁地開始期待下次的會面。
經過幾次的相處,她也慢慢對那個離經叛道的女子有了瞭解。
花朝雖然瞧著高冷,但走近後會發現這人骨子裡藏著溫柔細致。她雖有狀元之才,卻從不嫌棄她的愚鈍,會欣賞她的玲瓏體貼,鼓勵她去實現某些天馬行空的想法,雖然偶爾也有些小脾氣,性格上卻很包容,閑時還愛撫摸她的頭,輕拽著她的發帶把玩,二人一起遊湖,一起放春鳶,一起圍爐煮茶,賞梅看雪。
這一年,孫寄琴過得很快樂,卻也苦惱於自己的變化。
不知為何,不知從何時起,她腦海中全是花朝的臉,靠近她時呼吸會變得急促,討厭被人碰觸的她卻並不排斥與她的身體接觸,反而還生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渴望。
這種情緒的産生讓她覺得羞恥,她不敢告訴春蘭,只能將這顆罪惡的種子深埋心底。
直到某一日,命運打破了桎梏。
那日,花朝心情低落,喝醉後講起她被翰林院某個老儒生非禮的事兒,孫寄琴聽完,心中浮起滔天怒意,為免花朝擔心,面上卻依舊笑著安慰道:“別理他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暗自攥緊了拳,心中酸澀不已,默默將頭靠到了花朝的肩膀上,雙手環住,讓她整個人縮排她懷裡,這不過是女性好友之間再尋常不過的親暱舉動,可孫寄琴卻做的很心虛,心砰砰直跳。
她原本是想安慰她的,可抱著抱著,身體卻生出了別樣的感覺。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做壞事”,花朝醒來後會怎樣看她呢?會覺得她惡心嗎?
大概會一輩子遠離她吧。
似月夜這般女子,將來定能成就一番偉業,而她也終究會嫁人,她們......
思及此,孫寄琴鼻尖一陣酸澀,眼淚差點就要落下來。
胡思亂想間,月夜低頭吻住了她。
那是一個溫柔纏綿的吻,她愣了愣,腦中如同煙花炸開,卻又很快被吸引,忍不住伸手勾住她的脖子,渴望得到更多。
月夜卻在此時停住了,朱唇挪開,氤氳的眼眸中透著難得的清醒,“你想清楚了?”
孫寄琴還沉浸在方才的歡愉中,沒聽清她講什麼,見她停下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鮮妍的唇瓣,眸中滿是渴求。
見她這副模樣,花朝也沒等她回答,吻再次落到了她的唇瓣上,“算了,我忍不住。”
確定心意後,花朝摟著她,絮絮說著自己為官的理想,又講起兩人未來的打算。
她討厭做京官,受不了因為性別問題成日在翰林院裡受氣,既然這個世道她無法改變,不若換一種活法。
“我不想待在建安了,想請辭回幽州,做個知縣也好。”
對於她的決策,孫寄琴一向都是支援的,“嗯。”
“你跟我回去?”
幾乎沒有猶豫的,“嗯。”
反正她也不打算嫁人了,孫家也不可能讓她待一輩子,不如往後跟她一起。
花朝十分意外,“當真?”
孫寄琴望著她的眼睛,鄭重點頭。
她一輩子都養在閨閣裡,從未見過四方天外的世界,她膽小,愚鈍,頭一次生出了為心上人豁出去的勇氣。
花朝喜笑顏開,輕輕在她額頭上啄了一下,“好,我下個月便請辭,你記得跟家裡人商量好。”
孫寄琴沒有出聲,她猜都猜得到,這般離經叛道的事兒,母親知道後定然不會同意,她寧可讓她去道觀當姑子,都不會允許她跟隨花朝去追尋自己想要的幸福,無法,她只能以嫁不出去心裡鬱悶為由,向母親提出去幽州散散心,正好孫家有個表親也在那邊,母親沒多想便同意了。
只可惜,還未等她啟程,姑媽那頭就來了旨,下令讓她嫁給太子。
她很清楚,姑媽的意思就是崔貴妃的意思,與其說讓她嫁人,不如說是放她過去監視的。